姜姒答应了下来,便叫老太太这里放心,她先去姜荀那边探探。出了老太太这边的门,姜姒便朝着姜荀那边走,西边走廊上照旧静悄悄的,那边住着的应该就是萧纵。站在姜荀的房门前,伸手轻叩,姜姒唤道:&ldo;荀堂兄?&rdo;&ldo;我在,翠痕,给四姑娘开门。&rdo;屋里姜荀咳嗽了两声,声音里的中气倒是足了一些。翠痕来开门时,苦涩的药味儿便熏了过来,姜姒移步进门,脸上刚挂上笑,就感觉眼角余光处有什么灰蓝的影子闪了过去,似乎有什么人从西边过去了。她回头看着,眉头也皱了起来。翠痕有些奇怪:&ldo;四姑娘?&rdo;&ldo;只是一时想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忘了带,不过又想不起来了。&rdo;姜姒遮掩了过去,小小净雪庵中,多有玄机,她只当没看见。进了屋,姜姒看姜荀竟然坐在棋桌边,对着棋谱摆珍珑棋局,旁边还有一碗药,竟然是喝一口药,下一枚棋。&ldo;旁人都是拿肉就着酒,你是拿棋就着药,亏得你还常夸翠痕姐姐管你管得严,如今怎没来夺了你的棋?&rdo;姜姒坐在了他对面,也看着棋局,话里虽带着责怪,可心里高兴。翠痕哪里能听不出来,顺着话道:&ldo;奴婢不过一介婢子,哪里能管得着大爷?&rdo;这是姜荀房里的人,哪里还能管不着?姜姒也不戳破,只看他摆棋,却在心里斟酌自己要说的话。姜荀一碗药喝得见底了,口里全是苦味儿,棋谱却只摆了一半。抬眼看姜姒,他便笑:&ldo;你总不会是来盯着我喝药的,有事说事。&rdo;&ldo;只是方才老太太说,眼瞧着要过年节,你总不能在庵里过吧?&rdo;姜姒索性直说,&ldo;她老人家的意思是,正好祖父要回来,不如接你去京中过年,你不愿回薛家口也不碍事。可总归咱们是一家人,没必要置两家气……姒儿的意思是,不如跟我回京过年去。&rdo;前面还一本正经,后面她就笑了。这话没来由地让姜荀暖心,瞧她对自己笑,便巴不得叫她这样笑一辈子,由是叹气:&ldo;说到底还不是不放心我在这里?我只怕若到时候去京中团年,见面也是嫌隙。&rdo;姜姒道:&ldo;四叔还能带着那外室去见老爷子不成?到时候堂兄只管瞧我的吧。&rdo;&ldo;瞧你的?&rdo;姜荀看她。姜姒耸肩道:&ldo;京中是三房,又不是四房,三房接待什么客人,还能容四叔置喙不成?到时你若不高兴,我连着四叔也一块儿撵出去。&rdo;&ldo;傻丫头……&rdo;姜荀把一枚白子贴在她眉心上,温凉温凉地,可姜姒的皮肤却比棋子还要通透细白。&ldo;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好不跟着你回去?去了京中住,我可要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没个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休想伺候起我了。&rdo;&ldo;砸锅卖铁也得养你……&rdo;姜姒莞尔,也跟着开起玩笑来。姜荀便道:&ldo;陪我手谈一局吧。&rdo;翠痕便上来搬了锦垫软枕,给姜姒靠在了身后,这才跟着帮着收拾棋盘,她眼底带着泪。姜姒戏谑道:&ldo;甭哭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荀堂兄你还不快看看你这大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姐呢。&rdo;翠痕只是心里高兴,哪里又有那么娇气?她开口想要说什么,一转眼便看姜荀回头看着自己,又一时羞红了脸,急急忙忙退了开,把药碗端走,才到了走廊上,被冷风一吹,头脑却清醒了许多。回头一看佛堂的位置,翠痕却是心下微沉,脸上的喜色渐渐转淡。手指掐在一起,最终自嘲一笑,她哪里是那等尊贵的人,能陪在大爷身边就不错了。正要离开,翠痕却瞥见远处来了三个人,前面一个披着粉色披风的不是府里二姑娘吗?翠痕连忙上去:&ldo;二姑娘,您怎么来了?&rdo;来的是四房这边的二姑娘姜好,也是嫡出,化雪时候冷,她上来的时候小脸都有些冻青了,一见到翠痕才放心了不少,连忙问道:&ldo;大哥可在?&rdo;&ldo;京里老太太和四姑娘来看大爷了,现在四姑娘正陪着大爷下棋呢,您瞧瞧您这一身的雪沫子,快请进来吧。&rdo;后面还跟了两个丫鬟,都在翠痕的招呼下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