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尽量离床榻上远远的,却发现那些饭食几乎没怎么动过,眉头不由得蹙起。
“殿下若是觉得饭食不合口,奴婢这就去另准备。”连槿垂着头低低出声,转身便走,却听得背后冷冷传来一声:“你今晚收拾好,明日一早离开。”
连槿自从见到卫峥,就知离他们回宫不远了,但却没料到会这么快。
“可殿下的伤……”
“孤自有分寸。”祁珣半倚在榻上,半阖着的眼眸带着若有若无的疲惫与疏远:“孤乏了,你下去吧。”
连槿一如既往地恭谨应下:“是。”
待退出,连槿才敢回头看向那尚亮着微弱烛光的窗口,胸口有着微微的疼痛。
她涩然笑着收回目光,这样的距离,便已足够了。
翌日,天尚蒙蒙亮着。
连槿已搀着祁珣,悄悄步出秦家的院子,没有惊动屋中的任何人。
秦五娘的身份不明,不让她知晓自己离开,对彼此都好。连槿在屋中留下了身上的几件首饰,也抵得上这几日的饭食住宿钱了。
二人走在茫茫晨雾中,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祁珣轻咳一声,“向北走,是座县城,江陵就在城中的县衙里。”
连槿面对眼前的分岔路口,迟疑了片刻,才询问似的看向祁珣。她对方向素来不是很敏感,在宫中迷路的次数也不少,眼下实在没有信心不将他带入歧途。
祁珣皱眉地指了指右侧,眉宇间尽是讽意:“就你这样,也能当孤的左膀右臂?”
连槿没有直接回应他,只是淡淡出声:“奴婢听秦五娘说,在离此处五里外的霜河上,有座仅容一人可过的小桥,唤作‘花桥’。”
“顾名思义,花桥之上及其四周,定是繁花满地,落英缤纷。但它名字的由来,却不是因为繁花之景,而是因为一位花姓儿郎。”
“他与心爱的女子相约桥下见面,女子迟迟未来,却逢河水上涨,花郎为了不失信约,抱柱溺亡。”
祁珣冷笑一声,“你是欺孤寡闻不成?你若想讲尾生抱柱的故事,何须冠上‘花桥’之名。”
连槿转眼看向祁珣,轻然一笑:“原来殿下也知道‘尾生之信’,那又为何理解不了奴婢之愿?”
“奴婢既然答应了殿下,愿意留至殿下身边,助殿下登极,那奴婢便将如尾生花郎一般,不失信约。”连槿笑容中有些苦涩,“等殿下心愿达成,奴婢还是得出宫的。殿下侧妃的尊荣,奴婢无意攀附,也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