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顿时喜笑颜开,“好咧。”
走到柜台后将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口中还念念有词,“料子上好的细棉布两匹,今年新到的棉花三斤二两,针线若干,咱店里的裁缝都是积年的老师傅,手艺在这附近那可是出了名的好,保证给您做的妥妥贴贴的,好看又能御寒。”
念叨完算盘一收,“承惠三两七钱银子。”
道袍老者脸色更臭了,简直黑如锅底。
三两七钱!
那可不是几十、几百文钱的小钱!
他身上夹了银丝的招牌道袍都不值三两七钱!
小崽子看着穷苦伶仃的,没想到还挺能知道什么是好东西,随手选的竟是这家小店最贵的料子!奈何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掌柜在旁边捧着算盘等着,此刻再想赖账却是不行,只能不情不愿的付了银子。
掌柜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谢谢您呐!”
就这么两身衣裳,他往后半个月都不愁没生意,当即便吩咐小二赶紧把布料拿到内间找裁缝师傅做,务必要给他们尽快做好。
徐清焰满意了,转身要去买伤药。
等买好衣裳和伤药,道袍老者带他们客栈要了两间房,徐清焰跟小胖墩住,道袍老者单独住,吃饭前徐清焰跟小二要了热水。
等他们简单的吃了饭,热水已经送到房间。
徐清焰有些迫不及待的脱掉旧衣裳,把自己整个浸在热气腾腾的水里——那破旧衣裳也不知道穿了多久,还在乱葬岗跟腐尸烂泥滚过。
简直臭不可闻,老远闻着便令人作呕。
热水温和抚慰着他的浑身肌理,暖洋洋的。
徐清焰轻轻的叹了口气,总算有了重新活过来了的意识,他脸朝下在水里埋了片刻,耳边响起小胖墩担忧的声音,“二狗……”
他“哗啦”声从水里探出头来,“徐清焰。”
“我的名字,叫徐清焰。”他撑着浴桶内壁,热气腾腾的水珠顺着头顶滑落,水汽渺渺,将那张青白小脸遮挡的若隐若现,半真半假。
“我不会再说第三遍,希望你能记得住。”
小胖墩有些怕他,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
偏他们的房间狭小,仅剩的空间摆了浴桶后落脚之处都很少,一退后背就抵到墙壁,拿掺杂着畏惧的眼神盯着他看,“好、好的。”
接着咬牙问他,“那我呢,我该叫什么?”
徐清焰略愣,没想到小胖墩不仅胆子大些,居然还挺机灵,脑子转的还挺快,略想了想道,“你以后就叫徐坦吧。”
所谓君子坦荡荡,也希望他日后路途坦荡。
小胖墩,不对,现在应该叫徐坦了,还并未意识到自己名字的含义,他家在遭遇洪水前前虽尚算过得去,却也只是比跟那些同时遭了洪灾的村民而言,并没上过私塾不识字。
分不清是好是坏,只会讷讷点头,“好。”
倒是沉默了许久的青鸟见徐清焰面色稍缓,话痨本性再绷不住,趴在他肩头小声叭叭,“你说你取名字怎么总喜欢往君子上靠,是没其他素材可以用了么!”
徐清焰低头搓泥,“君子有什么不好。”
青鸟咯咯乐着,“不是君子不好,只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君子呢。”
徐清焰冷笑,“正是因为君子稀少,这世道才会乱成这样……”
正说着,道袍老者沉着脸推门进来。
手里拎着个硕大的包裹,是他们刚刚订做好的棉衣,见他居然还泡在热水里,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你倒是悠闲自在。”
徐清焰置若罔闻,继续低着头搓身上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