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到是很淡定,看着2号池的泳者在水里嬉戏还有几分向往。正指着几个游泳的小孩儿刚要跟周密说,回头才发现周密早远远的躲开,抱着周清煜的腰胯,小腿儿微微颤抖,脸色发白。
周正突然明白了,高兴的捡了宝似的,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啊!
她笑嘻嘻的走到周密旁边,拉过他的胳膊说,“走,周密,咱们下水玩玩,你看他们都下去了!”
周密死命的躲着她,眼睛瞪得圆圆的,抖着低声说,“我,不去,你自己玩吧。”
周正哈哈大笑,一把扯过他三两步到池边说,“没事,淹不死!”
两个人一个拽,一个退,互相抗衡,奈何脚边都是水,稍一不稳,周正先栽到水里,紧跟着周密也被扯了下去!
教练正和周清煜介绍着培训安排,还有市游泳队可能要从这批孩子里选拔的通知,对孩子打闹没当回事,更可怕的是根本没注意眼皮底下发生的一切。
直到有人大喊,“有孩子落水了!!”,两人低头一瞧才如梦初醒,几乎瞬间一个箭步,同时跳下水,海底捞月的把他们俩抄上来。
周正什么事也没有,只趴在池边哇哇的吐了两口水,苦着脸说,“不好喝。”周密却浑浑噩噩的,呼吸微弱。周清煜一身冷汗,搂着周密手脚无力,站不起来就坐在地上,整个人丢了魂似的。
游泳馆急救组也赶过来,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组长说,孩子没来得及呛水,只是一时闭气。后来又送到急救室输了一个小时的氧,周密终于睁了眼睛,身体才剧烈的抖起来。再三检查确认没大事儿,所有人才放心。
第一天的培训就这么泡汤了,周清煜用浴巾裹着萎靡的周密,紧紧的抱在怀里,却从未有过的黑脸对着周正,一声不吭,拽着她离开了游泳馆。
这个偶然,成了周正想都没想过的噩梦。
瞒不住的,白敏熹知道了整个过程,恐慌、惊惧、后怕继而愤怒。
如果,如果周密有什么万一,她拿什么面对离去的周京,又拿什么面对她未来的人生?八年来,她第一次动手打了周正,打的那么痛,那么恨,那么无可奈何又心生凄苦。
周正的后背和屁股都肿了,周清煜好不容易拦下,掀起她的衣服,遍体的巴掌印。
她是有错,可她也只是孩子,错不至此。
周清煜咬着牙,脸的表情凝重而压抑,“敏熹,过了,你下手太重了!我也生气,可是不能这么打孩子!”
白敏熹的眼睛通红的,秉着哽咽大声反驳,“那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怎么办!!那些,那些我们错过的,我们弥补不了的,我们不能再失去的!!”
“那周正呢!!她是我们的女儿!你打她,周密真有不测,打死她能换一条命吗?!她又何尝不是我们不能失去的?!产房里,你是怎么亲手抱起的她?你是她的母亲啊!!敏熹!”
她抱着虚软的周密,泪眼婆娑的看着哭到几乎窒息的周正,心如刀绞,还能说什么呢?顿时,泪水簌簌而落。
周正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父亲面对家庭的温柔谦和,在她很多年的回忆里都找不出一丝父母反目的影子,唯独这一次,像打开了一道未知的闸门,慢慢的,或者缓流或者喷涌,在更未知的未来。
一连两天,周密的状况已经基本好了,也只是剩下心里余悸未平。
周正在床上趴了两天,闷热的天气里,周清煜怕两个孩子睡不好,暂时把周密安置在他们卧室,由白敏熹陪着,他去睡客厅。又给周正涂抹了散瘀的药膏,后身的肿痛总算是消退了。
她这两天也没法去上课,尽管她很喜欢肖老师教她画画,可她心里的伤已经盖过了一切,丧失了一个孩子所有的动力。
原来,她不是重要的,妈妈的心里只有周密。
周密长的漂亮,周密乖巧可人,周密聪颖脱俗……
因为周密,几个月来妈妈对她越来越严苛。
因为周密,妈妈那么狠的打她。
因为周密,她可以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