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行呢。”
晏容秋把手肘放到桌子上,身子朝前探了探。
“最后,我想提醒各位,你们也应该和我一样,只需要关心自己权限范围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他轻轻地把重心移回座椅里,“清楚了么?”
伴随着晏容秋清越而冷硬的话音,会议室的空气迅速咔嚓咔嚓结起了冰,就此凝固。
“清楚了。”
那个副总,连同所有高管一起,都默默地把头低了下去。
白炽灯光从天花板上照下来,温柔地笼罩着晏容秋,越发显得他眸若点漆,眉如墨画,一身纯黑毛料西装却又把他的皮肤衬托得像山脉顶上的皓白新雪。
很美,是洁净到了极处的美。就算这个世界的oga们普遍都有着漂亮的容貌,但与晏容秋鲜洁纯粹的冰雪姿容相较,还是不如远甚。
只是,被不近人情的凛然气息重重包围着,再美也只会令人心生恐惧。
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晏容秋礼貌地站起身,向他们点点头,漏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今天这个会议,是我回归后的开始。接下来,我会根据需要,逐步进行适当的业务整顿和人事调动。如果各位有什么建议,欢迎随时发送邮件和我沟通。”
他迈动长腿,走到门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补充,“当然了,只到副总级别为止。”
门不轻不重地掩上了,只留下一群脸色发白的高管面面相觑,活像见了鬼似的。
不对,晏容秋比鬼可怕。
会议结束后,七点还未到,但天色已经像被泼进了墨水,黑影子乌泱泱地扩散开来。
晏容秋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对他来说,工作时间才刚刚开始。
虽然在这三年里,自己始终间接管控着集团业务,但垂帘听政终究及不上事必躬亲。更何况,自己回归台前的消息才刚发布,外界已是一片哗然震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和晏氏,如果稍有松懈,不光会掀起种种流言蜚语,更是在给虎视眈眈的竞争者们带来可趁之机。
如何能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起身舒缓僵硬酸痛的肩背时,瞥见墙上的挂钟,晏容秋才惊觉已经十二点多了。
突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晏容秋拿起手机,一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嘴角不由勾了勾,可随之眼神却黯淡下来。
“喂,是小新吗?”他轻轻地问,嗓音柔软如一泓温泉。
电话那头,传来幼童咿咿呀呀的稚嫩呼唤。
“爸爸~!”
“爸爸回家!”
听到儿子的声音,晏容秋的心里顿时像灌满一碗温热的蜂蜜水,可同时被又牢牢攥紧,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疼惜和歉疚。
自今天正式回归起,自己便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时刻在家中陪着儿子晏新星。虽然负责照顾他的小徐阿姨认真又细致,但对孩子而言,没有什么比亲生父母的关爱更重要。这一点,晏容秋从小到大可是深有体会。
“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呀?”小徐阿姨接过电话,“小新总是睡不踏实,说要等爸爸给他讲故事呢。”
“我……”晏容秋望了眼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好,我马上回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为避免困意蔓延,晏容秋打开了车载广播。他有严重洁癖,极不喜与旁人近距离接触,甚至同处一个狭小空间都会觉得不堪忍受,所以从不愿请司机和助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自己暌违三年的回归初期,家中又有小儿翘首以盼,可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晏容秋终于头一次,认真考虑起了是否要请个助理的问题。
“据媒体报道称,昨日,在川源市某高级住宅区附近,贺家二公子贺晚之似低调现身。这是贺晚之自三年前被目击参加某高级酒店举办的……”
晏容秋眉头一皱,抬手关掉了广播。
虽然并未有幸得见那位传说中俊美无俦又是强大alpha的贺二公子,但一听到有关贺家的事,总难免会想起自己那位“前夫”,也就是贺晚之的哥哥贺浔。一想到贺浔,就又会想起那段莫名其妙的短命婚姻。
其实,晏容秋根本不觉得那是婚姻,他虽和贺浔自小相识,却并不十分亲厚,也没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直到现在依然关系疏离。结婚后,两人从头到尾也只是公式化的友好相处。晏容秋又是个超级大脸盲,现在,他甚至连贺浔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了。
至于为什么会结婚,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实现贺晏两家老爷子当初许下的约定罢了。
晏家与贺家都是川源市有名的显贵豪门,素有“南晏北贺”之称,两家拥有的产业,几乎影响着全国的经济命脉。因着又是世交,双方老爷子关系那叫一个好。贺家有了贺浔之后,眼看着晏夫人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于是,俩老头心有灵犀一拍即合:定亲,必须定亲,定了娃娃亲,亲上加亲!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结果晏家也得了个男娃。
男娃也不打紧,反正俩崽子还没到分化期,只要到时候一个是alpha,一个是oga,不照样能在一起吗?
就这样,在两家老爷子组成的按头小分队的施压下,双方家长也只能顺承其意,让晏容秋和贺浔不情不愿地结了这个婚。
春宵一刻值千金。仪式和酒席结束后,晏贺两家的人都非常知趣地迅速告辞,只留下晏容秋和贺浔站在那张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前,你看我我看你,尽享微妙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