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夏朝生,如今看着与寻常人无异,可内里已经虚透了。
上京的冬天愈发寒冷,夜里穆如归回到卧房时,夏朝生抱着手炉缩在榻上,就着榻前的一点烛火看画册。
穆如归走过去瞧了瞧,发现他在看一本游记。
“九叔。”夏朝生也看见了穆如归。
他裹着被子起身,哆哆嗦嗦地将手指送到穆如归的腰带边。
穆如归按住了夏朝生的手,自己脱下了外袍,又弯腰去试被褥里的温度。
除了夏朝生周身有些许的暖意,其余地方竟都冷得像冰。
“怎会如此?”穆如归冷着脸检查榻边的火炉——都烧得很旺,又蹙眉摸他手里的手炉——也是热滚滚的。
只有夏朝生的手,冷得人心惊。
夏朝生自己倒是习以为常,待九叔掀开被子,顺势贴过去:“我体弱,再多的暖炉也不当事。”
就算在侯府,屋里温暖如春,他一觉睡醒,也是手脚冰凉。
至于昨日洞房……那时喝了合衾酒,身子自然暖和。
穆如归听了夏朝生的解释,又想起大夫们说的话,立刻在被褥下捉住他的手,攥在掌心里焐着。
常年征战之人,手心粗糙,满是老茧,动作却温柔,仿佛捧着挚爱之物,处处小心。
夏朝生的耳根悄悄红了,既想抽手,又贪恋那一丝源源不断的暖意。
“明日,我让人给你准备地龙。”
“要什么地龙……九叔,你替我焐焐。”他欲盖弥彰地解释,“焐热了,我就能睡。”
夏朝生边说,还边用脚踢身前的被褥,像是在证明,真的会老老实实地入睡。
穆如归的嘴角弯了弯,以沉默代替回答。
得了默许,夏朝生欢喜地挨过去,手脚贴着热源,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夏朝生就睡得昏天黑地,手脚缠着穆如归的身子,怎么都不舍得撒开了。
真暖和啊。
穆如归早知夏朝生会忍不住睡去,只是还没来得及窃喜,就被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搅得浑身僵硬,心如擂鼓。
夏朝生是只吃饱喝足,露出肚皮的猫,餍足地趴在穆如归的怀里安歇。
穆如归怕夏朝生冷,就着他的睡姿,不断调整姿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勉强闭上眼睛打起盹。
然而,一个时辰不到,穆如归又睁开了眼睛。
平日,他都会在这个时候起身练拳,可今日,夏朝生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稍微觉得有一点冷,就不满地哼哼。
穆如归痛苦又甜蜜地煎熬,直至正午十分,才听到身边之人发出迷糊的呢喃:“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