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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ldo;施先生，我也有一个小问题，今天趁机问问吧。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创造者是谁，只能推断出他肯定是个中国人，因为他在创造中留下不少中国元素，比如用中国神话为我命名啦，在我的资料库中输入《论语》、《老子》、《周易》等众多中国典籍啦。你能否告诉我他的名字?&rdo;

施天荣稍稍沉吟，平静地说：&ldo;就是我本人。吹一句牛吧，我在创建昊月公司之前，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计算机科学家。&rdo;

&ldo;是你?&rdo;广寒子虽然智慧圆通，此刻也不免惊奇。在它印象中，施先生的政治观点无疑偏于保守。但在《元神》程序中，他实际为电子智能的诞生悄悄布下了棋子，这种观点又是超乎寻常的激进。这两种互相拮抗的观点怎么能共处于一个大脑内而不引起死机呢。施天荣敏锐地猜出它的思路，平和地说：

&ldo;你不必奇怪。科学家和企业家‐‐这两种身份并非总能一致的，它俩常常干架。&rdo;他笑着补充道，&ldo;所幸人脑不会死机。&rdo;

广寒子试探地问：&ldo;那我再问一个相关问题吧‐‐你是否事先弄到了秋娥和哪吒的细胞?我只是推测，既然你为《元神》程序设计了那样的功能，如果不事先弄到两人的细胞就走不通了。&rdo;

施董本不想承认，但在今天的融洽气氛下也不忍心说谎，便笑着说：&ldo;我无法取得两人的授权书，当然不会干这种非法的事啦。不过，也许呢，我某个富有前瞻性又过于热心的下属，会瞒着我去窃取它的。&rdo;

广寒子半是玩笑半是讥刺：&ldo;董事长先生，我一向尊敬你，现在又多了几分敬佩‐‐为了你的前瞻性，也为你有那样富于前瞻性和主动性的下属。&rdo;

施董打了个哈哈：&ldo;不，你过誉了，你才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仁者和智者。套用法国文豪大仲马的一句自夸吧：我一生中最为自傲的成就是创造了你，一个电脑智能，不仅有大智慧，而且冷冰冰的芯片里跳动着一颗火热的心。两位武康，你们同意我的评价吧。&rdo;

小武康没有接腔。虽然他已经基本原谅了广寒子，但那些&ldo;残忍的场景&rdo;毕竟不能一下子忘却。老武康则满心欢喜，到现在为止，他的冒险计划可说是功德圆满‐‐纵然计划本身漏洞百出。他搂住广寒子硬邦邦的身体，亲昵地说：

&ldo;当然同意!早在50年前我就给出这个结论啦。&rdo;

五天后，小武康又和妻子通了一次话。面对妻子忧心忡忡的眼神，他抢先说：

&ldo;秋娥，通报一个好消息。前几天广寒子为我做临行体检，曾怀疑我的心脏有问题，不能适应地球重力。现在已证实那是仪器故障。一场虚惊。&rdo;

秋娥眼神中的担忧慢慢融化，然后喜悦之花开始绽放，再转为怒放。&ldo;也就是说，你仍旧会按原定时间返回?&rdo;

&ldo;对，马上就要动身了，三天之后抵达地球。&rdo;

&ldo;哈，这我就放心了!哼，你个不老实的家伙，前天竟然想骗我!那时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心事。&rdo;

&ldo;是的是的，你是哪一位啊，我的心事当然瞒不过你的眼睛。怎么样，你的牙齿是否已经磨利了?&rdo;

他是指上次秋娥说的&ldo;要细嚼慢咽&rdo;那句话。秋娥喜笑颜开，威胁地说：&ldo;早磨利了，你就等着吧。&rdo;

武康继续开玩笑：&ldo;呀，我又忘了提醒你，说枕头话时要注意有没有外人……&rdo;

&ldo;你是指那位勇敢的老牛仔?没关系，我已经把他算成家人了。&rdo;

她把儿子抱到屏幕前，让他同爸爸说话。小哪吒用小手摸着屏幕，好奇地问：

&ldo;爸爸你今天就动身?&rdo;

&ldo;对。&rdo;

&ldo;真的?&rdo;

&ldo;当然啦。&rdo;

&ldo;不骗人?&rdo;

&ldo;不骗人。&rdo;

&ldo;可为啥昨晚我又做那个梦?&rdo;他疑惑地问。

这句话忽然击中武康的情绪开关，感情顿时失控，眼中一下子盈满泪水。小哪吒很害怕，转回头问妈妈：

&ldo;妈，爸爸咋哭啦?&rdo;

武康努力平抑情绪，哑声说：&ldo;小哪吒，别怕，有妈妈保护你呢，我也很快回家去保护你!&rdo;

被幸福陶醉的秋娥失去了往常的警觉，抱过小哪吒亲了亲，幽幽地说：&ldo;都怪盼你的时间太长，孩子都不敢信你的话了。哪吒，这次是真的!&rdo;

&ldo;对，儿子，这次是真的!&rdo;

他们在屏幕上依依惜别。

广寒子接通地球，在公司总部办公室里，施董偕董事会全体成员肃立着，郑重地向小武康鞠躬致谢，道了永别。之后，武康平静地走进过渡舱，躺到那个永远不会启程的自动客运飞船里。预录的公司感谢辞按程序开始自动播放，在已经得知真相后听这些致辞，真是最辛辣的讽刺。老武康想把它关掉，小武康平静地说：

&ldo;别管它，让它放吧。&rdo;

致辞播完，广寒子说：&ldo;武康，我的老朋友，与你永别前，我想咨询一件事。&rdo;

&ldo;你说。&rdo;

&ldo;你走后，我会如约让这个程序继续下去。对秋娥和小哪吒我会保密，永远不让他们知道真相。但对于一代代的武康呢?是像过去一样瞒着他们，还是让他们知道真相?武康，作为当事人，你帮我拿个主意，看哪种方式对武康们更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