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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ldo;原本我想着，我带着嫁妆嫁进季家，待生下煦儿后，便留下嫁妆，再带着煦儿回到叶家村，将煦儿改姓叶，以孙子的名义写到父亲的名下，如此纵使我不能再承嗣门楣，但有了煦儿，我父亲也算后继有人。只是，即使我后来已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再无碍于叶家的名声，可他们却还是不肯放过我，生生地将我困在了季家。到最后，我到底也不过是从一个噩梦跳到了另一个噩梦里……&rdo;

&ldo;对不起……&rdo;季春山哑声道，他无意代原身道歉，也知这一句对不起和叶清岚受的苦相比算不得什么，但此时身为曾给叶清岚带来噩梦一般不幸的继承人，他却说不出别的来了。

叶清岚将积郁在心底多年的暗沉往事完全倾述了出来，虽再次提起依旧晦涩艰难，心绪难平，但随着诉说，却也感觉心头松快了不少，那些事终究是过去了，一直笼罩在自己心底的阴影，也终究是该消散了。

捧起季春山的脸，他眸光平和，却是对季春山道：&ldo;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这与你无关，这不是你的错。&rdo;

季春山一惊，微微睁大了眼，心里突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脱口问道：&ldo;难道你知道我不是？！&rdo;

在季春山惊异的目光中，叶清岚微微含起笑，确定地点头：&ldo;嗯，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不是他。&rdo;

&ldo;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do;拥着叶清岚，季春山控制不住的高扬起嘴角。

被说破了身份，他不但没有丝毫的不安，反而只觉满心的欢喜。叶清岚在不知道他是谁，是什么的时候，便对他倾了心，还放弃了和离的想法，想跟他过一辈子，世间在没有比这更让他觉得美好的事了。

叶清岚想了想，道：&ldo;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很早吧，毕竟从一开始你就没有隐藏自己不是吗？别人也就罢了，我总归是与他朝夕相对多年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rdo;

抵着叶清岚的额头，季春山又低声问道：&ldo;你不怕我吗？毕竟，你连我是什么都不知道。&rdo;

叶清岚看着他，勾唇反问，&ldo;你会伤害我吗？&rdo;

季春山立时道：&ldo;永远不会！&rdo;

环着眼前人坚实的臂膀，叶清岚笑弯了眼睛，道：&ldo;那我就不怕。倒是你，你不怕别人发现了你不是真正的季春山，找来个什么道士和尚的收了你？&rdo;

亲亲叶清岚的鼻尖，季春山只觉心中一片柔软，他道：&ldo;不怕，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何要怕。而且说句有些对不起原身的话，你觉得这天底下还会有真正念着他的人吗？吴婶儿、胡大夫不说，在他们眼中你和煦儿才是最重要的，便是周叔，也是因着煦儿爷爷奶奶的关系，才会看顾他，再者，我现在就是他，说我不是，谁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rdo;

&ldo;你也会耍无赖？&rdo;叶清岚莞尔。

&ldo;我真正无赖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rdo;说着，他低头咬住了叶清岚的唇。

……

温柔缱绻的短暂亲吻后，季春山坐在前院的石凳上神清气慡，叶清岚靠着他的肩膀气喘吁吁。

略微平复些后，叶清岚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ldo;其实，在到了季家后，我发现了一些事，让我对他不再如一开始那般的怨恨。&rdo;

叶清岚没有说&lso;他&rso;是谁，但季春山明白，他说的是原身。

叶清岚接着道：&ldo;他酒量不差，且没有醉酒失神的毛病，虽然喝酒后暴躁些，但也是识得人的，酒醒后也还会记得醉酒时的事。只是当我问他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跑到我屋子里去的，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一直在喝酒，当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却是被三堂兄发现……躺在了我的床上。&rdo;

原身不记得的事，季春山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此时听叶清岚这么说，又想起之前他说当日曾喝过叶锦明送来的汤药，便立时有了个猜想，道：&ldo;莫非当日之事都是叶锦明策划的，是他给你们都下了药？&rdo;

&ldo;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曾问过胡大夫，以当时我和他的那种状况，应该是被人下了药。&rdo;叶清岚道。

季春山道：&ldo;果真是他，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你也说你和叶锦明自小亲厚如手足，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莫非是为了你父母的家产？&rdo;

叶清岚却摇摇头，道：&ldo;从前我也这般以为，所以我曾在他去学院的路上拦住他质问，缘何为了几百两的银子便不顾从小到大的手足情分，可他却矢口否认了，只说此事与他无关。我自是不信，可却也奈何他不得。后来和芸姐儿熟识了后，她知道了我的事，却是一句话点醒了我。&rdo;

&ldo;我十五岁那年，母亲孝期已过，我便同三堂哥还有学院的其他学子一起参加童试，我连过县试、府试，且都为头名，先生都言我此次必中，而三堂哥府试虽过却只是末位，得中希望不大。只是后来，我因病错过了最后的院试，三堂哥虽参考了，却如先生所言，未得功名。当时我看了大夫，大夫说我是饮食不调水土不服，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真的生了病。可芸姐儿却道，我那次生病，或许不是真的生病。&rdo;

&ldo;我便去寻了胡大夫，将那日的详情和当时我所有的病症都告诉了胡大夫，最后胡大夫肯定的告诉我，我不是水土不服，而是中了一种蜀地特有的叫曼罗糙的毒，中了这种植物的毒后的症状同水土不服类似，一般的大夫不识得，便只当是水土不服诊治，虽药不对症，但毒性不大，几日便也消了，于性命却是无碍。&rdo;

听到这，季春山紧皱的眉才舒展了，他道：&ldo;所以，叶锦明如此设计害你，是因为嫉妒于你？&rdo;

叶清岚道：&ldo;是不是嫉妒我不知道，但之后，我时常想起过去的事，慢慢地，在一些从前我从不曾在意过的事中，我恍惚发现，三堂哥对我的不满，似乎在很早就有了。自我记事起，我的东西就经常无故被损毁，我最喜欢吃的点心，我写的父亲称赞过的文章，我母亲亲手给我fèng制的衣服，还有一些其他我很喜欢的东西，后来在书院，每每我得了先生的夸奖，在之后身边的衣物书本便也会遭到破坏。以前我从未往三堂哥身上想，总以为是小动物或者学院其他妒忌我的学子，可其实，自始至终有机会能做这些事的，也就只有他一个。&rdo;

季春山听罢，疑惑的同时，更觉不寒而栗，&ldo;叶锦明不过大你三岁，你记事时，他也不过六七岁，若是那时他便嫉恨于你，并借损毁你的东西来发泄，还做到没让任何人发现过，那他的心思也太深了。而且若是自小便针对你，那便必还有嫉妒你才学之外的缘由，只是你那时那般年幼，却又有什么能让他不满的？&rdo;

叶清岚却无谓地笑笑，道：&ldo;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不论他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都已经不重要了。&rdo;

在刚意识到三堂哥自小便对自己不满的时候，他也是感觉很不可思议，可事已至此，便是问个明白又有什么意义，他的人生也再回不到原来的轨迹了。

季春山不说话了，是啊，就知道原因又能如何呢，他们对叶清岚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且再也无法挽回。叶清岚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而他们却一心只想毁了他，血脉至亲，却狠心如斯。但从今往后，不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再想怎么对待叶清岚，他都不会再让他们如愿了。纵使他现在能力有限，但早晚，他都会为叶清岚讨回一个公道，讨回他们所亏欠他的东西。

第65章寺庙

虽说村里季姓就只季春山他们这一支，旁的亲戚再没了，但交好的人家却还是有几户的，所以初二之后，季春山便带着叶清岚和季宁煦也开始走动起来，挨家去拜年。

村里头的，去了村长冯德礼家，胡大夫家，赵家，还有王猎户家，旁的人家没什么交情，便罢了。

镇上就多一些了，周景家自不必说，醉仙居的老掌柜也要看望下，合作良好的李掌柜年前就给季春山送了年礼，季春山自也是要回礼，除此之外，余八家他们也登了门，去看望了一下余老太太。

不想老太太却还记着季春山和叶清岚这对儿子儿媳，见着季宁煦更是&ldo;孙子孙子&rdo;的叫着宝贝，搂着不撒手，原本打算略坐坐就走的季春山，不得不留了饭，等饭后，老太太午睡了，才终于得以出了余家。期间他发现，那个叫桃花的妇人不见了，反而多了个叫姚娘的女子，问了余八才知道，那妇人不过是他雇来照顾老太太的，已经被他给辞了。

之后季春山又带着叶清岚拜访了书肆的宋掌柜，年前他也是给季家送了年礼的，最后二人去了趟裱画店，交付了年前便画好的五幅观音图。

等都转了一圈，该看望的看望了，该送礼的送礼了，便已到了正月初十。在家歇了几日，正月十四，季春山收拾了三人的铺盖衣物，还有一些随身用品，装进了两个大箱子里，然后放上马车，载着叶清岚和季宁煦，便往县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