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学生也分了两拨,之前的已经学过基础,新来的则是从零开始。授课的时候,虽然是一个课堂,但也不得不分成两拨来教。
只是萧彧和孟洪的工作量变大了,原本一个时辰就能结束的课,现在也变成了两个时辰,每人得负责一个时辰。
第一天上课,新来的学生表现还不错,大概是因为觉得新奇。也有些年纪大的比较懂事,知道这机会极其难得,因为他们做梦也不曾想过自己还能读书识字,所以学习态度极其认真。
下午是劳动时间。由于暂时没有新的工作,萧彧就让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去帮忙砍树剥树皮,体弱的老人和小一点的孩子则帮忙剥树皮外层。
造纸需要大量树皮,之前人手不够,为了节省时间,是连着外皮一起浸泡的,等发酵过后再清洗,这样一来,纸浆会染上外层树皮的颜色,纸张颜色就偏黄偏黑,这用来做糙纸自然可以,若想做书写的纸张,还是需要人工剥皮的,这就导致产量很低。现在有了足够的人手,便能够提前去除树皮了。
带回来的这群孩子中,只有四个小姑娘,有一个还患了软脚瘟,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三岁。因为拐子和牙婆早就将乞儿中的姑娘物色走了,卖给大户人家做丫头,或者卖给人做童养媳,甚至还有的卖到青楼里的。在这样一个吃人的社会里,女性就是商品。
这几个,还是闵翀救下的,这次拐子放火事件,起因就是要拐带走十岁的小春。
萧彧没有给这几个小丫头安排剥树皮的工作,而是将她们交给了吴家娘子,让她们帮忙做家事、摘桑叶养蚕、搓麻织布。家里吃饭的人如此之多,必须要安排专人做饭,吴家娘子就被萧彧请了来做饭,那几个小姑娘便可以给她打下手。
家里人多了,事情也就多了,状况自然也多了。这帮孩子最初都是无人管教的乞儿,在流浪生涯中也沾染了不少坏习气,逞勇斗狠,偷鸡摸狗几乎是习惯。尽管裴凛之第一天就打了招呼,没两天,就有村民来反映自家丢了鸡,有人看见是这帮新来的孩子偷去吃了。
裴凛之听后火冒三丈,很快就将罪魁祸首揪了出来,并要进行体罚。
萧彧则当着所有的人面说:“揍一顿我看就不必了,有些人总是记吃不记打。既然偷吃了人家的鸡,那就赔一只鸡给人家吧。你没有鸡,就赔钱。一只鸡价值大约是十二文,加上是生蛋的母鸡,一年就算产一百个鸡子吧,四个鸡子一文,价值二十五文,就算它再产五年鸡子,那就是一百二十五文,加上母鸡本身的十二文,你须赔她一百三十七文。谁吃了鸡,谁赔。没有钱,就去给人做工抵债。做到主人家满意了为止。对了,在别人家做工的时候,家里是不会给你提供晚饭的,你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偷鸡的孩子听见他一通计算,最后竟要赔偿一百多文,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多钱,怎么偷吃一只鸡,居然要赔上那么多钱。
裴凛之冷漠地说:“听见了没有?现在就去主人家赔礼道歉,说你愿意给他们干活。”
萧彧又说:“慢着,还有那些一起吃鸡的人也一并过去,你们一起去做工,做到主人家满意为止。记住了,都自己解决晚饭,家里不提供。你们说,我是缺你们吃的,还是缺你们喝的了?竟然还需要偷人家的来吃。再去偷,家里晌饭都不能吃了,连犯三次,就赶出去,自己谋生吧,我们不养屡教不改偷鸡摸狗的小人!”
整个过程中,闵翀都寒着脸,他说:“照我的脾气,就该把这几个王八扔进海里去喂王八!不知好歹的东西,带你们过来读圣贤书,结果竟还给我做这么丢脸的事,书都读到狗犊子里去了?你们这丢的是自己的脸吗?是你们老师的脸,更是丢我的脸。”说着抬腿就要去踹人。
被萧彧拦住了:“闵当家,不必这么动怒。他们之所以会犯错,是因为之前的坏毛病没改过来,来到我家,就要慢慢改过来。我不赞成体罚,只讲道理,你们听明白了吧?”
那几个被闵翀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忙点头:“明白了。”
萧彧亲自领着这几个人去给丢鸡的主人家赔礼道歉,并且将他们扔给了主人家,让帮忙干活赔那只鸡。
萧彧之所以这么大费周折,就是要杀鸡儆猴,裴凛之和闵翀也很完美地配合他唱了白脸和红脸,以后恐怕就不会有人再把那些要求当耳旁风听了。
丢鸡那家主人并没有太为难这些孩子,毕竟是头一次,认错态度又好,只让干了一下午活,便让他们回来了。所以他们也就只饿了一晚上的肚子,看着大家吃着香喷喷的炖兔肉,馋得他们简直后悔得要死,以后都不敢去外头打野食了。
经过这么一整治,这帮孩子果然老实多了。他们也明白了一个问题:别看老师斯斯文文,整日笑盈盈的,这个家他才是家主,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虽然他不打人,但他修理人的招数比挨打还叫人难受。
萧彧回来没几天,就开始收稻子,原本还想着从村中请人帮忙,结果家里只要能在田里站得稳的,都主动下田去了。村里平时来操练和听课的少年青年,只要有空的都来了,还自备工具。
一时间田里就只看得见人了,这边在割稻子,那边在脱粒,还有人负责挑谷子、晒谷子,小的负责拾稻穗,争取颗粒归仓,热闹无比,跟过节似的,人多干活就是快,而且还快活,大家开着玩笑,笑声就一直没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