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抚着她的背安慰:“皇家的公主能有几个有温宪那样的好福气呢?恪静她们享受了这么多年皇室的优渥生活,如今是到了她为大清出力的时候了。这就是她们的命,我们只得认命啊。”
郭贵人咬了咬唇,说道:“都是我这个做额娘的无能。要是我能像德妃娘娘那么深受帝宠,恪静保不准也能嫁在京城……”
宜妃摇了摇头:“这可未必。皇上把国事和后宫分得很清,我看得明白,要不是孝懿皇后临终所托,温宪保不准将来也是要去蒙古的。”
郭贵人楞了楞,无力地垂下了头,喃喃道:“德妃娘娘是个好命的,什么好事都轮得到她。温宪就算和亲蒙古,去的肯定也是科尔沁部落,太后娘娘那么喜欢温宪,肯定会给她挑个最好的。哪像恪静,要去那么荒凉苦寒的漠北,喀尔喀啊,那处才结束战乱多久!我一想到,我就心痛得要命!”
宜妃还要出声安慰,恪静推门走了进来:“恪静给大姨母和额娘请安。”
郭贵人刚刚收了没多久的眼泪又如珠线似地落了下来:“恪静,额娘苦命的孩子啊!”
出乎宜妃和郭贵人的意料,恪静脸上却是一点忧色也无,而是豪情万丈地说道:“额娘,你哭什么?我嫁去喀尔喀有什么不好?多尔济才二十岁,听说长得可俊了,他是喀尔喀郡王,整个喀尔喀他最大。我这一嫁过去呀,我也是最大!”
郭贵人气道:“有什么好?就那破落地方,你虽是郡王福晋,日子过得指不定还比不上咱京城普通官宦人家!”
宜妃却是听出了恪静的言下之意,试探道:“恪静,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打算与郡王一同管理喀尔喀吧?”观她神情,以及她说的“我也是最大”之语,宜妃惊讶之余,不能不这么猜测。
郭贵人吓了一大跳:“这怎么行?恪静,身为郡王福晋,职责是给郡王打理后宅,养育子女,怎么能干政呢?你要是这么做,郡王肯定会不高兴的,转而对你不好怎么办?你纵是公主,远在喀尔喀,我们也帮不得你啊。”
恪静说道:“我听说喀尔喀民风彪悍,以本事论英雄,并不像咱们这边这么在乎男女之别。与准噶尔打仗的时候,喀尔喀同仇敌忾,全民皆兵,就是女子,也有不少上了战场呢!”
“我在宫里读了许多年书,学了不少本领,大姨母还带着我掌管过宫务。我有自信,以我的能耐,与多尔济同治喀尔喀,才不是不成!”
郭贵人楞在了那里,翻来覆去只一句:“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宜妃拍了拍恪静的手,笑着说道:“有志气!只是,据本宫所知,多尔济并不上马上打下的郡王之位,而是有本事的父兄都死在了准噶尔战乱之中,才轮得他捡了个好,做了喀尔喀的首领。他年轻,他长得俊,但他是个懦弱没本事的。恪静,本宫觉得,你不要对他期望太高,否则你很可能会非常失望。”
恪静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地一笑:“多谢大姨母提点。这些我也知道,我一接到消息,就请四弟帮我查了多尔济。姨母不必担心,多尔济懦弱无能才好呢,他无能,我能发挥的地方不就大了,不就能大显身手?”
“喀尔喀归我管,那不就等于归皇阿玛管?有我在喀尔喀一日,喀尔喀就永远是大清的北边藩篱,永不会乱!等我和多尔济有了孩子,我也会这般教他,让喀尔喀世代为大清效劳!”
郭贵人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消化不了这个事实。但是她明白了一点,她的担心全是没用的,她的女儿,对这桩婚事满意得很呐!
宜妃则是对恪静大加赞赏:“大清和喀尔喀得以世代交好,必不会忘了恪静的大功!”
儲秀宫的这一段密谈,宜妃三人当然是没有传出去的。所以后宫诸人惊讶得很,怎么郭贵人突然就不闹了呢,宜妃也不想着去皇上那儿求求情?他们瓜子都准备好了,戏幕才刚拉开,怎么就没得看啦?
在康熙面前,恪静也没说那一番志气昂扬的话,事情是要做的,不是说的。她告诉宜妃和郭贵人,是为了安她们的心。但在康熙这儿,她还是用做成的事实来告诉他,她比他想象的更出色,更优秀,更超乎他的预期!
所以,她只坚定地说道:“恪静愿往。”
于是,康熙册封了恪静为和硕公主,正式赐婚她于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下半年就大婚!
为了补偿恪静远嫁漠北的辛苦,康熙特许了她所请,允她在大婚之前小住雍贝勒府数月,可在离京之前好好地畅享一番京城的风光。
不过,恪静可不是为了畅玩京城,而是为了向四阿哥请教。她看得出来,四阿哥是个深藏不露的有大本事之人。要能多得他指点,她在喀尔喀的大计划或许能进展得顺利许多!
四阿哥比二阿哥强多了,二阿哥监国期间四处拉拢朝臣,在恪静看来,简直就是作死。如今康熙和二阿哥尚是父慈子孝,但再过五年、十年呢?皇权是专制的,是独享的,到时候康熙还不算老,二阿哥风华正茂,他们会变成怎样?
二阿哥的太子之位,未必就如很多人认为的那么稳!
要是二阿哥不成了,那会是谁?
恪静认为,不可能是二阿哥的死对头大阿哥!比之大阿哥,她对一直亦步亦趋跟随着二阿哥,好像是铁打的太子党的四阿哥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