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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李睿听不得这个男人夸赞自己故去的女友，他还是认为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伸手将书接过来，搐动嘴边的微笑，尽量装得无所谓。

&ldo;不打开看看?&rdo;沈流飞说。

&ldo;我看过了。&rdo;事到如今再没有狡辩的必要，信了对方没有偷偷录音，李睿大方承认，&ldo;你的每幅作品我都喜欢，每本书也都想要收藏。&rdo;

&ldo;这样我们的谈话会更容易进行。&rdo;沈流飞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ldo;我来是为另一件案子，前几天我去走访你父亲的老友，从其中一人那里得到一点线索，所以我有一个推测，当年那起车祸不是意外，也不是你父亲自杀骗保，他是被人谋杀的。&rdo;

李睿眼睛大睁，提及这个旧案，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痛苦自眼中闪逝，他摇了摇头，苦笑道：&ldo;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案子了，现在再提还有意义吗?&rdo;

沈流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ldo;我还有一个推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杀你父亲的人就是丛志明，是他用扳手拧松了刹车油管接头处的螺丝。你父亲在撞车前拼命踩刹车，可这种真空油泵助力刹车，当油漏光时刹车就会失灵，最终他在绝望中与一辆集卡相撞，他的那辆车被挤压得粉碎，你父亲当场死亡，现场惨不忍睹……&rdo;

沈流飞对当年那起车祸调查得非常清楚，每个字都鞭打在李睿的心上，又准又狠。

&ldo;够了!&rdo;到处是血、碎肉还有红红白白的脑花，那血淋淋的场景重现眼前，李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有了一种呕吐的欲望。好一会儿，他才缓过一口气，冲沈流飞笑笑，&ldo;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记得了。&rdo;

&ldo;你当然记得。我想你精研犯罪题材的小说，就是为了实施一起完美的犯罪，为你父亲报仇。&rdo;沈流飞抬眼环视四周，与他的办公室一样，李睿家中也全是推理小说或犯罪题材的艺术作品，&ldo;至于现在这家颇成功的密室设计公司，可能只是无心插柳吧。&rdo;

李睿微笑，耸肩，一语不发。

&ldo;我猜一下你把凶器扔去鹤美术馆的原因，一来是因为丛颖的抵抗，指甲缝里留下了你的dna，你担心留下证据，只能在仓促中砍掉了她的双手，伪装成我画中的场景。二来是你认定她跟我有染，想嫁祸给我。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指示tracy去，这样就不会留下你本人的监控录像，&rdo;沈流飞沉吟片刻，继续说下去，&ldo;是因为监控室起火在你们的意料之外，警察已经上门，她太紧张，不敢再带着凶器与死者的双手出门?&rdo;

&ldo;女人的胆子实在太小了，&rdo;李睿笑了，&ldo;而你不愧是我的偶像。&rdo;

&ldo;可能也是这个时候，你想到了要杀tracy灭口，毕竟只有死者才能保守秘密。&rdo;

&ldo;随你怎么说。&rdo;李睿保持微笑，依然不认。

&ldo;可惜再完美的计划抵不过人心的变化，&rdo;沈流飞平静地说，&ldo;你真的爱上了丛颖。&rdo;

说话时沈流飞一直看着李睿，看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他像一条戗毛直立、怒火万丈的狗，一翻柔软肚皮，却是肠穿肚烂，鲜血淋漓;看他像一个十赌九赢的赌徒，却在最后一把输得精光，永世不得翻身。

正如他与谢岚山最初的侧写，李睿对丛颖，爱恨交加。

&ldo;你的犯罪计划几乎完美，只有唯一一点纰漏，&rdo;停顿数秒，沈流飞说，&ldo;你杀错人了。&rdo;

&ldo;什么意思?&rdo;眼里的阴霾一闪而逝，李睿的脸色不太好看，却面露微笑故作轻松，跟沈流飞对峙，既劳神又劳力，他一点也不敢松懈。

&ldo;你杀错人了，丛志明或许该死，可丛颖不该。&rdo;沈流飞面无波澜，避而不答，只将自己带来的那本《黑白未错》再次递在了李睿面前，&ldo;你先看看这本书吧。&rdo;

&ldo;你以前确实是我偶像，但现在不是了。&rdo;李睿摊开书，潦草地扫了一眼扉页，就把这本签了字、写了寄语的《黑白未错》扔向了一边。

&ldo;你最好还是仔细看一下。&rdo;沈流飞很客气，但语气不容置疑。

李睿不懂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将信将疑地又将扉页翻开，他一字一句地读着那些寄语，脸色骤然变得惨白，额头不断沁出豆大的汗珠，连捏着书页的手也急遽抖了起来。

&ldo;你看见了什么?&rdo;沈流飞问。

李睿没有回答，头埋得极低，几乎埋进这本书里去，他不住地发抖，喉咙里叽里咕噜发出一点怪声，听来悲怆不已，却难成完整字句。

&ldo;这……&rdo;良久，他才颤抖着开口，&ldo;这不是你的字……&rdo;

他在那些送给丛颖的玫瑰花束里，看到不少写着露骨情话的卡片，署名都是沈流飞，这个令他自惭的男人。

&ldo;那些照片呢?我看见她跟那些男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她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rdo;李睿突然失控地咆哮起来，&ldo;我甚至决定为她放弃为我爸爸报仇，可这个贱货居然背叛我!&rdo;

&ldo;这是郞俪的口供复印件，&rdo;沈流飞递上一叠文件纸，&ldo;这么做不合规矩，但很有必要让你亲自看一眼。&rdo;

那些秽传在这份口供里得到了澄清，刹那间，往昔的甜蜜与遭遇背叛的锥心痛苦，交替着在他眼前闪现，李睿又哭又笑，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