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腰挺得很直,步子走到很稳,脸上像是带着一层坚硬的面具。
只短短的一刻,这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年就已经下定决心。
他要搞明白“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要找到杀死父母的仇人。
他要为他的父母报仇。
——不惜一切代价。
虞疏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一只兔子。
一只雪雪白白的,被吓傻了的兔子。
兔子长耳朵耷拉着,红眼睛可可怜怜地看着他。
小兔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小兔子能感觉到,它的主人很伤心。
兔子毛绒绒的小脚挪了挪,嘟嘟的身体蹭到了虞疏身边,长耳朵垂着,轻轻贴到了虞疏的手臂上,全身心地依赖着它的主人。
虞疏抱着兔子,坚硬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
一声哭腔漏了出来,十八岁的少年埋着头,把眼泪都蹭到了兔子雪白的毛毛上。
从今天起,一切平静的生活都被打破。
他的爸爸妈妈不在了。
他没有家了。
警察敬业地把所有嫌疑人都差了一边,却一无所知。
虞疏垂着眼睛,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些人作案的手法如此残忍而娴熟,绝非一般的激情犯案或者普通仇杀。
更可能的,是一伙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
后来,虞疏收到了a大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看着那一封他心心念念、为之努力了十八年的录取通知书,虞疏手指用力,把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
成为无国界医生不能报仇。
他背着简单的行李,买了一张通往y国的机票,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边除了父母的遗物,就带上了那只傻兔子。
那一只父母送给他的,代替他们陪伴在虞疏身边的傻兔子。
往后十年,虞疏过得惊心动魄。
在和平国度悉心呵护的小苗儿无法想象在战乱国家的生死一线。
虞疏不再是那个只能抱住兔子哭泣少年。他一身的学生气被磨光了,皮肤被长期的户外训练晒成了深色,身高又长高了一截,手腕强硬,肌肉精壮有力。
他成了排名前十的顶级雇佣军,光提到他的名字,就能止小儿夜啼,请他出手一次更是直逼天价。
阴差阳错,他没有成为救人的医生,却成了杀人的刀。
不过,这又有什么差别呢。
他的理想,早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和那满屋子的血迹一同消散了。
他内心深处唯一的一点柔软,也随着那只傻兔子死去而消散了。
回忆很长,也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