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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此时，高兆铭在南市东兴大街有名的酒菜馆文华斋，美美地吃了一顿别有风味的扒野鸭，便酒足饭饱地走在大街上。他此番来到南市，当然是为了苏尔钦购置地皮的事。一路上，他的两只眼睛，仿佛被吸住了似的，老是死死地盯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看。当高兆铭经过庆云戏院门前时，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头。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昌盛祥绸布庄的经理汪怀丹。在苏公馆，高兆铭跟汪怀丹常见面，两人倒也谈得来。

&ldo;高局长，&rdo;汪怀丹嘻嘻哈哈地笑着说，&ldo;是不是又要去庆云后玩玩啊？&rdo;

高兆铭点上一支红锡包牌的香烟，吸了两口说：&ldo;我可没有你汪老板那么自在啊！眼下正要去办一件要紧事，只是顺路经过这里。听苏先生说，你经营有方，把个昌盛祥绸布庄的生意，搞得一天比一天红火。汪老板，我当刮目相看啊！&rdo;

&ldo;这全托你和苏先生的福啊！&rdo;汪怀丹连连拱拳说，&ldo;苏先生是昌盛祥的东家，我不过是一个马前卒。最近，按照苏先生的吩咐，店里又进了一批日本洋布，花色就是比国货好。这笔生意，利润少不了，你就等着苏先生在起士林请客吧！&rdo;

高兆铭说：&ldo;苏先生的财运亨通，你汪老板的油水自然也少不了。吃完了起士林，就该轮到你啦！&rdo;

&ldo;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吃完了起士林，我请你上天和玉！&rdo;汪怀丹哈哈大笑地说，&ldo;高局长，等那些日本洋布一上柜台，顾客准能挤破了门。到时候，高局长可要多多关照哟！&rdo;

&ldo;好说！好说！&rdo;高兆铭连连点头说道。

这时候，只见一位涂脂抹粉的妖冶女人走过来，一把架住了汪怀丹的胳膊撒娇地说：&ldo;汪经理，你怎么还在这儿聊天，人家还等着你捧牌呐！&rdo;

汪怀丹说：&ldo;桃子，你看看这是谁？&rdo;

桃子把身子扭了扭，喜眉笑眼地说：&ldo;哟，这不是局座大人吗？这些天也不来看我们，敢情又瞧上哪家姑娘了吧？哼，你们当官的就爱去升官楼，倒惹得我们心里酸溜溜的！&rdo;

高兆铭听罢，由不得脸一红。升官楼原名富春楼，本来开设在南市广兴里，后来迁入了日租界的裕德里。东北军二十七师师长阚朝玺从这个妓院领出一名会唱荡调的歌妓，转手送给了他的上司，因而升了官。于是，他就怂恿女窑主将富春楼改名升官楼。由于女窑主会说一口流利的日本话，因而招来不少日本嫖客。那些想走日人门路的家伙，便通过女窑主来打通关节。故此，高兆铭也就成了升官楼的常客。桃子哪里知道这些内情，见高兆铭红了脸，还觉得怪有意思的。老于世故的汪怀丹，忙偷着给桃子使眼色。

桃子毕竟在风月场上混迹多年，立时明白了汪怀丹的意思，便扑在高兆铭的怀里嗲声嗲气地说：&ldo;高局长，女人就是爱吃醋！一旦知道相好的恋上了别家的姐儿们，那个小心眼呀，可不是个滋味儿啦！&rdo;

汪怀丹趁机打趣说：&ldo;瞧你说的，只要你们好生侍候着，高局长能不心疼你们吗？&rdo;

桃子嘻嘻地笑着说：&ldo;高局长，您不跟我们去推两圈？&rdo;

高兆铭说：&ldo;今晚我有事，改日再来买笑吧！&rdo;

&ldo;一言为定！&rdo;桃子满脸堆着笑，&ldo;只要高局长肯赏脸，那才是我们的造化！&rdo;说着，又紧紧傍住了汪怀丹，并用手在背后偷偷地捏了一把他的后腰。

汪怀丹明白这是在催他快走，便笑着对高兆铭说，&ldo;高局长，那我就失陪啦！今晚要是交了好运，明天请你去马家馆吃锅塌三样！&rdo;

高兆铭说：&ldo;汪老板请便吧！&rdo;

桃子拥着汪怀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ldo;高局长，小兰子被卖到了落马湖，整天哭哭啼啼的，盼着你去救她呐！&rdo;

高兆铭装作没听见，转身匆匆向庆云戏院的后面走去。

汪怀丹问：&ldo;小兰子是谁？&rdo;

&ldo;是他过去相好的。&rdo;桃子说，&ldo;听说他现在迷上了苏公馆的小姐，连青楼楚馆也不敢来啦！&rdo;

汪怀丹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

桃子一擤鼻子，说：&ldo;哼，你们男人都一样，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真没劲！&rdo;

汪怀丹扒在桃子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只听桃子喊了声&ldo;你坏！&rdo;，两人便互相搂着向前走去。

高兆铭走进庆云后幽暗的小巷，不提防黑影里蹿出两个人，硬是把他拖进了一家小院。高兆铭拼命地挣扎着，他猛地用力一甩，将拖拽他的两个人摔倒在地，便去腰间摸枪。被摔倒的两个人，&ldo;妈呀妈呀&rdo;地叫着爬起来，原来是两个女人。高兆铭一下子怔住了，把要掏枪的手又放下来。高兆铭曾听人说过，庆云后的一条偏僻小巷里，有个低等娼寮叫&ldo;鲇鱼窝&rdo;，游客从门前经过，即强行拉入。如果游客身上没有钱，便把衣服剥下来抵做嫖资。不想今日，自己也被拉了进来。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被黄色小报当做头号新闻登载出去？想到这里，高兆铭急忙转身往外走，可院门早就咣当一声关上了。

&ldo;我说爷们儿，&rdo;一个胖胖的女人一摇一摆地朝他走来，&ldo;既然到了门前，哪有不进来坐坐的道理？这里虽然比不上天宝班和天福班，却也有叫你消魂的&lso;唱手&rso;。孩子们，把他给我拖进快活屋，好好侍候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