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及师门出处,张映月倾眉微斜,趋向高富帅,这只是下意识的依赖动作。
然她即刻醒觉,一路上高富帅对她的师门表现的极有兴趣,旁敲侧击,此时有人替他道出心声,他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可能援手。
“我和小弟是自汴梁而来,我俩入门时日尚浅,今日揭榜只为广结善缘。”答的非常巧妙,字里行间似是而非,极易惹人误会。
疑似管家之人显然就误会了,“汴梁”两字一出,那人神色骤变,额头甚至开始沁汗。
“原来两位是自东京而来,在下方贵,乃王府管家,见过两位仙子灵童。”躬身作辑,态度诚恳。
高富帅暗赞张映月应对巧妙,她之回答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所属门派是汴梁城中道门的某一支。
东京汴梁为大宋皇城,当今天子又重道崇神,能在东京立足的道门流派,多多少少能和大内扯上点关系,即便牵攀不上赵佶,至少也是蔡京、童贯等人的座上客。
故此,东京道门弟子一旦到了其他州县,总会让人生出皇亲国戚的联想。
事实上,两人自汴梁而来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张映月所属门派却不在汴梁。
“两位真人揭榜而来,更一言道出我们王府内的玄机,必定是道法精深之士,还请两位施展神通,为我家公子驱除妖邪,只要公子安平,老爷必定重金酬谢。”
管家巧妙地转换称呼,从“仙子灵童”一转眼变成了“真人”。
“真人”两字过耳,张映月眉峰一瞬轻颤,但神情却平静无波。
高富帅这些天专心留意她言行举止,对她性格所有掌握,明白她其实早已喜上眉梢,只是在一堆外人面前习惯性维持飘飘若仙的出尘形象,眉间欣喜才一闪即收。
然而却未完全收住,让自己这明白内情的弟弟看出端倪。
那管家方贵作势请入,张映月方要抬步,高富帅却抢着道:“姐,那邪魔能让弟弟我难定源头,修为大不简单,姐姐的法力虽然胜我,但对上此邪却也未必有十足胜算,依小弟我看,还是别操之过急,先回去好好合计合计再说。”
言罢,不让张映月进门,反倒拉起她的袖子往回走。
见身为起头的高富帅居然搅局反悔,张映月大为错愕,一时间弄不清他葫芦里倒地卖什么药。
见两位“真人”要打退堂鼓,管家方贵一步冲了上来,拖住高富帅。
“小真人,既揭榜而来,门都未入,因何要走呢?”方贵神情焦急,死活拖着高富帅的手不放。
“是我年少考虑不周,府上那妖邪修为虽然不深,但气息怪异,以我之法力怕是对付不了,而家姐么……总之,我不能坐视家姐涉险,方管家对不住,告文还你,还请你另请高明吧。”
“不能坐视家姐涉险”,这八字到了方管家耳中,即刻变成另一种解释。
既然说涉险,便说明有胜算,只是同时也伴随风险。
自王府公子中邪以来,先先后后请了十几拨得道高人,这些人入府前各个吹的法力神通,妖邪闻风丧胆,但最终皆铩羽而归。
其中有些驱邪不成,反倒被邪灵副体的公子爷揍的鼻青脸肿,五劳七伤。
唯独眼前看似少不更事的这对姐弟,其中那姐姐尚未入府,已点出邪气源头是府上东南,更道出近木傍水之关键。
若说这对姐弟是准备充分,早已收集了大量王府信息情报的骗子。
但自从上一位大师来过后,家里奴仆合力将中邪的公子换了住处,他原本居舍并不在府上东南位置。
因此这信息绝不可能是此前那些铩羽而归的人透露出去的。
剩下的可能,便是府上小厮和这对姐弟内外勾结,但少爷换住处是昨夜的事,若是内外勾结,那他们缓冲运作的时间只有短短一日。
况且,若真要行骗,自该找老成持重,仙风道骨的角色,这对姐弟看似不足二十,如此形象一露面便引人生疑,并不适合设局行骗。
如非骗局,此女能一眼看穿邪气源头,单单这份眼力就非先前那些大师所能比。
张榜那么多时日,终于遇到一个有真才实学的,身为管家的方贵怎肯错过。
若是没有先前那番邪气源头的推断倒也罢了,日后老爷问起至少能推说这两人少不更事,一看就是来骗酬金的,最终自己识破他们的伎俩,两人羞愧离去。
但如今身边这些家丁都听到了那番推论,只要其中有一人向老爷回报,耽误公子救治之罪,老爷定会扒了他的皮。
“两位活神仙,我家公子天性纯良,平日乐善好施,江宁府内无人不称颂,我家老爷三十有五方得一子,若公子不幸被妖邪所害,老爷夫人年事已高,必定受不了白头送黑发这等凄凉惨事,到时候我们这延续数代的王家就要遭大难了,求两位仙人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转眼间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然一只手任然拖着高富帅,另一只手向那些家丁小厮比划着。
“还不随我一同求求仙人,要是没这王府,你们这帮小崽子日后如何营生!”
一众家丁闻言惊醒,抱团扑倒在地。
“大仙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