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渴的初潮来得很晚,在邻近中考的前两个月才姗姗来迟。
那时候桑爹出远门了还没回来,她打小就没妈,从小到大没人教过她,女孩子身体下面会周期性地流出粘腻乎乎的血。
本该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跟她提及过。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生理课,并且在当时观念偏保守的人眼中,这样的话题总是有些羞于启齿,以至于班里的女孩子对于自己来没来初潮都是闭口不谈的。
那天晚上桑渴几乎用掉了整整一包的卫生纸,躲在空荡荡的旧衣柜里一边擦血,一边哭。
书桌上还有她写了一半的作业,裴行端的。黑水笔快写掉了半管油,在桌面跟作业一块横七竖八凌乱摆放着,椅子倾斜了半边,上面是一块凝固了的血渍。
桑渴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等到裴行端抱着篮球打开衣柜,望见她坐在许多张吸饱了经血的纸巾中间,整个人哭成个鬼样时,他好看的眉心皱成川字。
桑渴一看见裴行端,陡然忘了哭,只呆呆地对他说:“我要死了。”小渴要死了。
裴行端闻言眉头皱地更厉害了,过了一会他说:“是吗?那要不要我陪你。”陪你一块死。
说着他也钻进了衣柜里。
后来裴行端将屁股还流着血但是被他哄睡着的桑渴,一路背回他家。
兰婆见了,只说:“是大姑娘了。”
说完便双手合十,祭拜厅堂中央的那张黑白遗照去了。
裴行端看着沙发里缩成一团的桑渴,他的手心还残留着摸到她裤子时不小心沾到的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外婆的话之后,心里陡然泛起一阵非常奇异的感觉——
簧片里的女人,各个都会流血,现如今桑渴也会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打那天在走廊,桑渴当着许慧的面将裴行端推开之后,裴行端跟许慧之间的互动陡然间开始变多了起来。
同学间渐渐也开始流传起,他们其实暗地里在谈恋爱的传闻。
年级里最嚣张混世的大佬跟三好乖乖学生之间碰擦出了暧昧的火花,惹得不少人私底下八卦看戏。
短短几天,许慧不止跟裴行端互动频繁,就连跟杨培东他们这伙人也彻底混熟了。
逢人他们哥几个还会非常黏糊腻歪地,特别给面子地叫她一声‘嫂子’,许慧红着脸嗔怪之余,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堂而皇之的刻意,每次这样的场面都好巧不巧地能被桑渴撞见。
桑渴近来变得愈发沉默,本身她模样小小话就不多,这样一来她的存在感就更低。
她心里横着一道坎,一边是裴行端,一边是她自己。
桑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打小便是。
要细说他们之间近十年的来种种纠葛,桑渴觉得她欠裴行端的东西,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自从那天过后,她再也没犯过贱,一次都没有。
无非是,她还不能特别好地控制面部表情以及肢体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过度反应。
只要看见裴行端跟许慧两人成双入对的场面,她仍会情不自禁死死盯着他俩,盯着许慧,仿佛要将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眼似的,还会无意识地揪住自己衣摆,甚至更严重到咬破嘴唇。
但事已至此,如今的她绝对做不出来,像那次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索求裴行端偏爱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