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火一般的太阳在脸上”开学以后杨一帆跟林砚基本没有假期,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按上了加速键,感觉稍不留意时间就过去了。今年的秋天格外长,长到冬天来的时候杨一帆都还没有感觉,他一向怕冷,今年却没有感受到多少冷意,杨恩林跟他说今年是个暖冬,气温没那么低,不过在两季交界那几天,杨一帆还是惯例感冒了,每天闷在口罩里,搞得他心情郁闷。上次的月考成绩下来,杨一帆不是很满意,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那种奋笔疾书废寝忘食学习的习惯,进入这个阶段,周围的同学大多会有一种要努力学习的自觉,连马腾都不怎么去打球了,偶尔会抱着书去找林砚。杨一帆也努力,就是做不到百分之百,有些人能够努力也算是一种天赋,显然杨一帆没有,他把每天的任务完成后就丢笔不干了,有林砚监督着他稍微能多学点儿,他倒不是不努力,就是不会把百分百的时间花在这上面,也不愿意,这可能跟杨恩林的教育方式有关系,杨恩林从来不鼓励过度努力,虽然他自己年轻的时候明明很拼。所以对杨一帆来说,高三不过是稍微紧张点儿的高一和高二,年前他还是这么想的,过完那个年以后慢慢就像变了一个人。今年春节杨恩林照例带着他们两个人回了乡下,腊月二十八他们两个人放假,林砚正月初三就要返校,杨一帆比他晚两天,正月初六就得报道,学校也就给了个过节的时间,还没有杨恩林的假期长。今年杨恩林还是把两个人送到地方后就开车走了,春节还是没跟他们几个人一起过,杨一帆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杨恩林平日里就算忙也会抽时间陪他,他不是个缺爱的小孩儿。杨恩林是在腊月三十当天走的,白天吃了家里的一顿饺子,杨奶奶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完把碗送回厨房,洗把脸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放下碗,忙不迭地转身,叹了声气。当时杨一帆就坐在她身边,听见后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知道没法儿劝,这么几年下来都是这样,杨一帆不知道原因,他明白这是大人的事情,总觉得爷爷奶奶跟他爸之间有隐情。奶奶让他赶紧趁热吃,随后起身用手背抹了把眼睛,走到院子里看杨恩林忙前忙后,爷爷在帮忙,把准备的一些年货装进车子后备箱,寥寥数语的。杨恩林折回来交代杨一帆跟林砚几声,说过完春节就回来接他俩回城,奶奶站在旁边一直欲言又止,最后在杨恩林开车走之前,迅速说了句,“明年要是能在家里过节就在家里过吧。”说完就回屋了。去年养的小狗长得威武,坐在家门口嚎了一嗓子后也跟着进去了,杨恩林跟杨爷爷对视,错开视线后笑了,“明年在家过啊?”杨爷爷隔着车窗看他,“哎,你一辈子还长,我跟你妈年龄这么大了。”杨恩林久久没启动车子。他四十多岁了,早就过了非要跟父母叫板的年纪,他跟于呈湘的事情是他一直没妥协的底线,其实杨奶奶也不是妥协,只能说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实在没在必要。除夕夜里下了薄雪,也是今年第一场雪,雪太少堆不起来雪人,杨一帆见到雪又开心,拽着林砚在院子里玩雪,狗也跟在他俩身边晃悠,兴奋地咬飘落下来的雪,去年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捅开那层窗户纸,杨一帆还记得林砚站在雪夜里的目光,那是他第一次确切感受到林砚从内心溢出来的情绪,比漫天的雪花还让人觉得孤独和难过。每次想起那一幕,杨一帆都感觉无比庆幸,庆幸他自己感知林砚的心意,林砚就是那种永远不会主动说喜欢的人,只要杨一帆丝毫没有那种意思。今年的春节假短,晚会也不太好看,杨一帆没有多少过节的实感,返校后班级里的气氛明显比年前低了好几个度,第一次考试的时候有黑马冲进了班级前面,也不知道杨一帆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样,其中黑马就包括他,他自己其实也并不清楚是怎么做到了,一直烂糟糟的数学成绩居然能用眼看了,他只能把这些归于林砚的功劳,林砚盯着他做了那么多数学题、帮助他训练数学思维,量变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达到了质变,杨恩林说着要奖励他俩,兴冲冲地说周末带着他们出爬山,没想到杨一帆居然摇头,说不行,他得去学校自习,订正考试试卷。把杨恩林震惊的,这还是不是杨一帆了?每天天不亮就去上学,晚上十点多才苦巴着脸回来,那天早上林砚接他上课,他当时刚换好衣服,怀里搂着书包靠在沙发上睡觉,慢吞吞地说让他再睡两分钟,杨恩林都快心疼死了,杨一帆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生病做手术吃了挺大的苦,哪里还吃过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