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帆被吓得有些懵,因为林砚的表情,因为林砚身上的炙热。林砚没像现在这么凶过,手劲儿也没这样猛过,语气也吓人。他感觉,很不适。杨一帆心脏狂跳,觉得面前的林砚变得陌生,两只手本能地拦住林砚那只作乱的手。林砚嗤笑出声,松开杨一帆,呼吸粗重,坐在另头沙发上,从书包中摸出来一根烟放在手里,语气平淡:“不适应就对了,”他转动那根烟,沉在夜色中的侧脸落寞,“不适应说明你不是同性恋。”杨一帆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下被捏疼的侧腰,“林砚”“所以别招我杨一帆,”林砚转过头,此时的眼神发亮,如同隐蔽在夜里的猛兽,“我们不一样。”他的声音平稳,像吹过一阵风,但听得杨一帆好难受,尤其是他那句“我们不一样”,杨一帆好似看到他跟林砚渐行渐远的场景,那条路上,林砚只有一个人。好孤独啊林砚。杨一帆想。而下一秒,他心里的声音响起来,他不愿意那样。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雪一场接着一场下。腊月二十二下了场暴雪,道路全被堵住,天气预报员播报说这是近五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雪,因为道路清理需要时间,全市的学校放假一天。杨一帆趴在窗户看外面堆积厚厚的雪,道路两旁的树都变成白色,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室内放着暖气,暖和,杨一帆在家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杨恩林居家办公,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时针指向十二,英式挂钟发出清脆的声音,之后杨一帆微微叹口气,起身晃到客厅,等杨恩林挂断电话后说:“爸,林砚今天是不是回不来了?”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杨一帆跟林砚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这表现在杨一帆见到林砚以后会很紧张,一向利索的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有点尴尬地扯着话题,俩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说话。就连马腾都看出来他俩不太对劲儿,偷偷问杨一帆是不是跟之前一样冷战了。这算不上是冷战,只能算是被林砚确定自己直男属性以后觉得不自在了。这些日子俩人交谈甚少,杨一帆心里藏着心事儿,憋得喘不过气,可尽管如此,他跟林砚那么多年的交情也不可能说没就没,就是气氛变化,总有些别扭在。林砚又跑去外婆家了,算上今天已经第四天了,原本杨恩林说林砚今天回来,是上午九点多到,没想到遇到暴风雪,飞机延误,就近停在一个机场。杨恩林看眼时间,说:“可能,高速都封了,小砚估计回不来。”林砚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的,杨恩林期间给他打了个电话,没说两句话就被自动挂断了,更别提杨一帆给他发的微信里,几乎石沉大海没得到回复。杨一帆坐在沙发上,看他爸忙活,突然问:“爸,你是不是知道他家出什么事了?”这问题问得猝不及防,杨恩林神色一顿,反问:“他没跟你说?”说完又接道,“也是,小砚那性子能跟谁说。”杨一帆竖起耳边听,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到底咋了,他一句话都没说过。”杨恩林关电脑,喝水休息,犹豫片刻,说:“他爸妈在闹离婚,小砚还没成年,俩人在争抚养权,他外婆身体向来不好,今年冬天又太冷,这几天又住进医院了。”短短几句话,听得杨一帆呆愣,他从来没听林砚提起过。林叔叔林阿姨关系算不上亲密,杨一帆小时候就能察觉到,更别说整天跟他们住一起的林砚了,林叔叔见人喜欢笑,也喜欢逗人,林阿姨很会做饭,面色和蔼,虽然工作忙,但总会抽时间给林砚做做饭,对杨一帆也都是笑眯眯的,林砚的外婆他没见过,但吃过老人家烙的饼还有炸的肉酱,也是个慈善的老人。“怎么会?”杨一帆反应过来后问,眉毛聚拢,“到底为什么啊?”杨恩林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只好委婉地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别人哪能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小砚没跟你说,你也别打听,多关心关心人就行了。”杨一帆显然是神游了,杨恩林见状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我也不是说反对什么,别乱来就行。”这话说得暗含深意,刚才还在谈论林砚家里的事情,这又把话题跳到哪里了?杨一帆困惑:“爸,什么意思?”杨恩林点到为止,也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多跟他讨论,催着他去写作业:“你都玩一上午了,我都没看到你写作业。”下这么大的雪,又放假一天,再加上林砚不在家,杨一帆都没有学习的心思,听完杨恩林说的那些后更是如此了,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到屋里就翻出手机继续跟林砚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