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澜听得眉毛倒竖:“郑家?这群王八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还敢打我的主意?!”
左护法看她要发飙,赶忙出声安抚:“这等不识抬举的小人,宫主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没的折了自己的身份。那下属做事倒也谨慎,见人进了郑家,也不曾松懈,一路跟了进去,却见那人在庞琴安的院外停住了,跟个妇人低语了几句,方才趁夜离去。”
他顿了顿,方才道:“属下叫人去查了,那与他低语的妇人姓王,是那男人的婆娘,也是郑氏的陪房,现下就在庞琴安身边照顾,想必凿船一事并非郑家人所做,而是庞琴安暗中吩咐。”
“庞琴安?”赵宝澜冷笑一声:“跟我玩是吧,那咱们就来玩个痛快!”
第二天她就开始装病,对外则说是出去游玩的时候吹了冷风,须得在家歇息几日。
庞琴安吩咐人暗地里去凿了她的船,就是希望能接到个郑宜静溺水而死的好消息,哪成想那条船还没用上,郑宜静反倒先一步生了病。
她暗道流年不利,心下愈加郁郁,这时候却接到了永平伯夫人送来的帖子,邀请她出门游玩。
接到请帖的时候庞琴安还在纳闷:“永平伯夫人虽说也是荆州人士,却不曾听说她此次也回到荆州来了啊,怎的会给我下帖邀约?”
传了送信的婆子前来,那婆子便行个礼,柔声道:“我家老夫人与小姐祖母有旧,蒯家无礼,倒是害了您,庞老夫人便托了我家夫人,要请您去赴宴,也是抚慰开解一二。”
庞琴安听到此处,当真是百感交集,转过身去拭泪,又道:“老夫人如此爱护,琴安实在感激,贵府夫人这般善心,更是令人三冬觉暖。”
婆子温和的笑了,又着意劝解了几句。
请帖收到了,永平伯府的人也到了,一干印鉴都毫无差错,庞琴安自然不会怀疑,第二天妆扮整齐之后,便带了嬷嬷王氏与两个丫鬟,乘坐马车准备出门。
郑宜舒知道了,差点流出来柠檬汁,庞琴安出发的时候,就巴巴的在她的院子门口看。
伯府夫人啊,她什么时候也能搭上这种人物?
庞琴安看出了她的艳羡和妒恨,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哂意,擦身而过的时候,难掩得色道:“麻雀终究是变不了凤凰的,所以说,人最要紧的还是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宜舒妹妹,你说呢?”
郑宜舒脸色且青且白,丢下一句:“我才不稀罕!”转个头难掩气恨的离开了。
庞琴安轻嗤一声:“不自量力。”
一路乘坐马车到了东湖边,便见岸边早已经立着好些仆妇婆子,另有人设了围帐,庞琴安打眼一瞧,颇有种重返金陵、参与高门盛会的荣耀感,略微整了整衣装发饰,含笑走了过去。
昨日登门的那婆子手里边捧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正在跟几个婢女说话,见她到了,忙笑着往里边请:“夫人正在船上与刺史夫人、别驾夫人说话,庞小姐里边请——”
庞琴安一听来者身份,颇觉面上有光,递了个眼色示意王氏打赏,后者则会意的递了一个荷包上去。
那婆子收下之后,脸上笑意愈加深了,领着她上了船,请人往里走。
庞琴安走在前边,稍后一点是王氏,两个丫鬟在更后边,只听见内里隐约传来贵妇们的说笑声,却不曾注意到最后边的两个丫鬟已经被那婆子给隔开,逼退到了船下去。
船室里悬着几层纱帐,正随风飘动,庞琴安深吸口气,声音如珠落玉盘般的问了安,只等永平伯夫人传入,却听这时候内里安寂一片,再无声响。
庞琴安心里边一个“咯噔”,狐疑的跟王氏对视一眼,道了一声“失礼”,小心翼翼的掀开纱帐一看,登时便愣住了。
船舱里边坐着两个人,年轻些的是赵宝澜,年长些的却是个未曾谋面的男人,面前摆着小几、抚尺,竟像是在说书。
可是刚刚她明明听见里边有妇人言谈声……
口技。
庞琴安心里边忽然间冒出来这么两个字。
她满脸惊疑的时候,赵宝澜也是神情疑惑:“琴安姐姐,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是想跟宜静一起游湖吗?”
庞琴安脑子都炸了一半,面色苍白的盯着她,道:“怎么会是你?!永平伯夫人何在?刚才那些声音——”
王氏脑子里却还惦记着郑宜静说的“游湖”二字,匆忙间掀开船帐往外一看,立时便惊叫道:“怎么开船了?!刚才、刚才那些人呢?!”
庞琴安往外一看,也惊住了。
只是片刻工夫,之前岸边的那些人却已经消失无踪,再无痕迹,就好像一切都只是她们做的一场梦似的。
永平伯夫人、游湖、还有郑宜静……
这几件事连在一起,给了庞琴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候,游船猛地摇晃了一下,她手撑着船壁稳住身子,才发现这艘游船正在往湖中心去。
想起自己暗中吩咐人做的那件事,庞琴安原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再无半点血色:“回去!马上让人回去!”
“宜静才不要呢,”赵宝澜撅着嘴,婊里婊气的说:“宜静要去摘花花,要去湖心钓鱼,还想去湖中央的阁子里边去康康!”
庞琴安听得心头冒火,再看郑宜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又诡异的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