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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ldo;回十&rdo;的日子没过完,饶就告辞了耶稣妈。她惦记着后凹里的大麦,西坡里的露仁子,听着柿树顶上麻野雀叫着&ldo;旋黄旋割&rdo;,就早早起来催促老三海鱼儿上坡,孙老者同意了她的主张:黄一片割一片。不,她给俩兄弟说:&ldo;咱不割了,咱用手拔,麦杆带了根茬回去烧锅是好柴禾。&rdo;两个男人服了,二嫂饶姐当家是一把好手!

说中间整垄的小麦就黄了,说中间三亩半的大烟苗子就起身了,老三说烟苗子种得太稠要赶紧间苗;说中间小麦就割了回来趁天气要碾打扬晒,说中间平地里要种蕃麦坡地里要栽红薯水田里的稻秧子眼看着往上长!可是,偏偏今年这活路,样样项项都做得清爽‐‐‐一家人都明白,是饶的安排有方,她自己又舍得出力,屋里的洗锅抹灶,外头的加碌碡,心头子上十八个眼眼都不闲。待麦收了,秋安了,她才坐下来给老公公行孝‐‐‐

金陵寺(11)

这是一个无风的午后,饶把老圈椅安置在大椿树的浓阴里,又和当嫂子的十八娃一人一手把孙老者搀扶出来‐‐‐为了劝说外甥唐靖儿走正路老人家受了一肚子的气,就病倒了一睡七八天。

妯娌俩解开孙老者脑后那根指头粗的小辫儿,稀疏的花发散发出浓重的汗酸味儿。十八娃拿起木梳说先把乱发梳顺,可这辫过的头发粘成毡片一梳一堆疙瘩。十八娃就像拿镢头挖地一样在头上刨,饶突然就哭了,同时一把拦住&ldo;挖地&rdo;的手说:&ldo;唉呀我的大大呀!好姐哩你看你看。&rdo;十八娃咋能看不见呢?老公公耳后的白发上缀满成串的虮子,后脑的发根儿上爬着一堆一堆的虱子,黑脊背的,红肚子的,绣成团的像牡丹开花,散兵游勇的如针尖密布。饶心痛地抽泣着,擦一把眼泪叫嫂子拿了温水来,她牛饮一口,噗一声喷在头发上,把头发喷潮了,揉匀了,又着嫂子找来几颗核桃,咣里咣当砸了,把核桃仁填满了嘴仔细咀嚼,嚼成了白汁又噗地一声喷在头上,然后又伸手揉匀,如此反复,待核桃汁核桃油完全渗入发根,又叫嫂子找来篦梳。老公公累了有些支撑不住,饶就叫嫂子用双手把头稳住,她拿起篦梳一下一下在头上刮,从前到后,由上到下,一遍又一遍,篦齿上积起来的脱发头皮白虮黑虱成指头厚一道棱。饶说:&ldo;好姐哩你看你看!&rdo;十八娃咬着牙把头歪向一边,说:&ldo;我不敢看我不敢看。&rdo;只一个劲用双手死死地稳住老人家的头,仿佛按着一头牛,一松手牛就跑掉了。

饶一共刮了三遍,篦梳上摘下来的成果在地上积了一堆,惹得几只母鸡为争食而打架。饶长叹一声,坐到一边的碌碡上,她也累了。十八娃拿来粗布手巾,浑浑地包了老公公的头,又一下一下揉着擦那白发上残存的油汁。之后,用木梳很容易就把头发梳顺,饶过来把头发攥在手中,三个指头一绕编成尺把长的小辫儿。十八娃把一盅茶递到老人家手里,老人家一手捏着茶盅一手在头上抚摸。饶问:&ldo;大大呀,咋样?&rdo;大大就笑了,喝一口茶,嘴一歪却要伤心。饶赶紧问:&ldo;大大呀,把你刮疼了吗?&rdo;老人蹙蹙了一下鼻子,哭声咳气地说:&ldo;头上像是轻了二斤!&rdo;

正说着,陈八卦的兜子闪进场来,饶赶紧端来椅子,十八娃把杌子在二人面前置了,又泡上一壶茶摆在上面。陈八卦没落座,先绕孙老者转了一圈,鼻子一吸一吸地在他头上闻着,一边笑说:&ldo;孙老者你这是享福哩啊!&rdo;十八娃就赶紧操起木梳,软着声儿说:&ldo;福吉叔,我给你也梳一个?&rdo;陈八卦伸手挡了,又拍拍自己后脑的帽苔子,说:&ldo;我那小外甥勤快得很,每天都要给我刮一刮。&rdo;

他说的小外甥就是他的小书僮,那个除了写仿就是整天阅读时事书报的小学问家。

陈八卦对孙老者说:&ldo;你四个儿子三个都有了媳妇,啥时候了把咱孙营长的那个琴接回来,再给老三办一个,你这一场事就全交过手了。&rdo;孙老者说:&ldo;琴也不敢往回接,给老三也不敢说人,咋办呀?四个媳妇两个炕呀!&rdo;

陈八卦笑说:&ldo;怪你不死么,你死了就能腾一个炕出来。&rdo;孙老者说:&ldo;这年头么,死也不是容易的。&rdo;正说笑着,高卷赶来了,失急慌忙的样子,一边用手帕扇凉一边对陈八卦说:&ldo;看着你这鬼影子闪过来了,叫人紧撵慢撵的,我小女子耳朵钻了个虫子,越掏越钻到里边去了,你得赶紧给想个办法!&rdo;

陈八卦十指交叉往脑后一捂,按了飞的帽苔子,才发出山谷滚木头的声音:&ldo;这个孙庆吉啊,最近还尿床吗?&rdo;当着人的面问一个女人她丈夫尿床的事,这让高卷实在尴尬,那妯娌两个互相一吐舌头就躲到屋里去了。

高卷红着脸说:&ldo;你个鬼,老死都不正经,你快些,娃还在屋里哭哩!&rdo;陈八卦说:&ldo;孙庆吉是尿床王,这是你给人说的,你不说谁咋得知道?&rdo;

孙老者就一拍膝盖说:&ldo;逗花嘴也不在这一会儿,娃耳朵钻虫子了不敢耽搁。&rdo;陈八卦伸出左手,拿拇指在四个指头尖儿上一阵乱点,快速吐出四个字:&ldo;猫尿滴耳。&rdo;

&ldo;啥?啥?&rdo;高卷还没听清,连声发问,陈八卦就不再言语了。他把头仰起来看那椿树上的葫芦豹,自言自语着说:&ldo;自从这孙校长娶了媳妇,这葫芦豹窝又大了一圈,也没见再惹事啊?&rdo;孙老者说:&ldo;多好的葫芦豹,比看门狗还忠实。当年着,收麦种秋时节,村沿子上人乱,它也蜇过牛,蜇过人,咱给受惊的牛送一升麸子给受疼的人送四两黑糖,人说叫把这蜂窝摘了,我说天物落到门上也是缘分,就没舍得惊动。那时候葫芦豹窝才升子大,我就拿黑糖调教它,你看这多少年了,它乖得跟娃一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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