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吃起腐烂的东西来津津有味。她看到过它们吃那些人已无法吃的东西,还吃那么仔细掩埋的墓穴中的尸体;它们甚至还吃粪便,所以它们跟它们吃的东西一样地臭,如果被它们咬了,即使不是立即就死,也经常会在不久后死去的,那是因为感染的缘故;而且它们还追逐年幼的同类。
艾拉扮了个鬼脸,而且由于感到恶心而不由得发抖。她憎恨它们,不得不强压怒火迫使自己不用弹石带把下面的那些都结果了。她的态度颇不合逻辑,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看到这些长满黄斑的食腐动物真令人恶心。对她来说,它们的长相实在是太令人无法接受了。可并不是所有的食腐动物都令她如此地深恶痛绝的。尽管它们闻起来都是一样的臭。
从壁架的高处,她可以看见一只狼獾为争一份属于自己的动物内脏追逐着。这只贪食的家伙很像一只长着长尾巴的小熊崽,可她知道它们更像黄鼠狼,而它们的麝腺跟臭鼬的一样有毒。狼獾是一种十分凶残的食腐动物,它们会毫无缘由地破坏掉别人的洞穴或一片旷野。它们还是一种自由散漫却很聪明的动物,它们也是一种极其勇敢的食肉动物,它们敢袭击任何动物,甚至一只巨鹿,尽管那些老鼠、鸟、青蛙或草莓就能满足它们的需要。艾拉曾看到过它们追杀一头比它们大得多的动物。它们是不值得尊敬的,可它们那独一无二的霜白色的卷毛皮却是珍贵的。
她此时看到一对红鸢展翅飞离树上的巢穴,越过小溪,在天空中急迅地飞翔。它们舒展开红红的翅膀,还有那开叉的尾巴,唿啸着俯冲向河滩。鸢吃腐肉,但同其它的猛禽一样,它们也捕食小个的哺乳动物和爬行动物。年轻的女人并不太了解食肉鸟,但是她知道雌鸟通常比雄鸟个大,而且看起来非常漂亮。
艾拉能够忍受秃鹫,尽管它长着丑陋不堪的秃头,而且气味就同它的长相一样令人讨厌。它那弯曲的尖嘴锋利而且强壮,因为那是用来撕扯肢解动物的尸体的,可秃鹫的动作却是极其威严的。它在空中毫不费力的滑翔,穿过气流,窥视着食物,再垂直地降落在土堆上,最后伸长了脖子,半张着翅膀冲向尸体,这一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下面的食腐动物正在饱餐,就连食腐肉的乌鸦也分得了一份,这使艾拉很高兴。由于洞附近到处充斥着恶臭的腐肉味,艾拉就连鬣狗也恨不起来了。这些东西越快被清除掉,她就越高兴。这些臭气令她感到窒息。她想要吸一口没被四散的臭气污染过的空气。
威尼,&ldo;她喊了一声。马一听到叫它的名字就把头探出洞外。&rdo;我要去散散步。你跟我一起去吗?&ot;母马看到了招手的动作,便朝女人走去,摇晃着它的脑袋。
她们沿着羊肠小路朝下走去,绕过了河滩,以免打扰上面那些噪杂的居民,紧贴着石壁向前走。当她们漫步在灌木丛边时看上去十分放松,那些灌木丛就在小河旁,如今河流又恢复到正常的水位上了。(死尸的气味令她感到神经紧张,而对于鬣狗的那种无缘由的恐惧也是由于她童年的经历而致。)经过漫长冬天的禁锢,她们都在尽情地享受这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带给她们的自由,尽管空气中依然散发着寒冷的湿气。在空旷的田野里,空气更加清新,不仅飞翔的食腐鸟在忙着会餐,其它鸟类也是如此,尽管好像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艾拉放慢了脚步,注视着一对背部带有大圆斑的啄木鸟。雄的长有一个火红的冠子,而雌的却是白的。它们在空中尽情地舒展着身体,啄打着一棵死树的残干,还绕着树互相追逐嬉戏。艾拉认识啄木鸟。它们能把一棵老树的心掏空,用树木碎片垒起它们的窠穴。
可是一旦雌鸟下了六个左右的蛋,孵化成小鸟,等到小鸟长大后,这对夫妻就成了分飞燕,各自在自由的领域里重新寻找树干,捉虫子,那时整个树林就又响起了它们欢快的笑声。
云雀却与此不同。在繁殖期,本来喜欢群居的云雀们却分成一对对的,而那些雄鸟对待它们的同类就像好斗的公鸡。艾拉听过一对云雀高昂动听的歌声,它们的音量是如此之高,以至于当它们在她头上盘旋时,她能听得一清二楚。突然它们像一对石头一样坠落下来,紧接着又飞旋而上放声歌唱。
艾拉又走到了她曾挖坑猎获一匹暗褐色母马的地方,至少她认为是这个地方。没留下任何踪迹。春天的洪水冲走了她曾砍倒的灌木,也把凹地冲平了。又往前走了一段,她停下来喝了口水,朝着一只正在水边奔跑的鹡鸰笑了笑。它很像一只云雀,但是它黄色的下腹瘦一些,它的身子保持水平,以防尾巴被水沾湿。
一阵水声又将她的注意力引向一对根本不必担心会被弄湿的鸟儿。两只水鸭正在互向对方行着屈膝礼,尽展求爱时的风姿,艾拉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它们在水下行走,而它们的羽衣却没有浸上水。当她回到开阔地时,看到威尼正盯着它那双新绿鞋子看呢。她又微笑着看了看那对棕色的鹪鹩,它们在瞅瞅地叫着,责怪她离它们的灌木太近了。而当她一走过那个地方,它们就转而唱一支嘹亮高亢而流畅的歌,这首歌先由一只鸟唱,然后另一只接着唱,两只鸟就这样交替轮流地唱下去。
她停下脚步坐在一根圆木上,聆听各种鸟儿的婉转甜美的歌声,奇怪的是在这优美的旋律中混入了一只灌木鸟的嗓音,它正在模仿这整曲和音,她不禁为此而感到震惊。她完全沉浸在欣赏这些小生灵歌唱的艺术之中,嘴里不由得吹起一支自己创作的口哨。一只绿鸥以它特有的嗓音跟着她一起唱了起来,那声音宛如诱人的哨声,而另一只极善模仿的灌木鸟又把它复唱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