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诺兰!索诺兰
乔达拉飞速跑下小山,手中仍握着白桦树制的梭镖,因恐惧而浑身冰凉。当他看见一只巨大的长毛犀牛时,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的狂跳声。这只犀牛几乎与他站着时一样高。它正用角在地上顶一个像人一样的东西。那畜生似乎不知道如何来对付那倒在地上的牺牲品。又怕又愤怒的乔达拉几乎连想都没想就作出了本能的反应。
乔达拉毫不顾自己的危险,将白桦木梭镖当作棍棒挥舞着冲向犀牛。一声低吼从犀牛角下方的嘴里传出来,接着又是一声。犀牛在往后退,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攻击它并给它带来疼痛的男人。乔达拉收回梭镖,准备再次挥舞起来____可犀牛转身躲开了。它背上所受的沉重一击并未把它怎么样,却使它退却了,高个的男人随后追赶着它。
乔达拉将梭镖挥舞得唿唿作响,砸向在前面跑的动物,然后停下来看着犀牛逃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唿吸。接着他扔下梭镖跑向索诺兰。他的弟弟脸朝下躺在犀牛逃跑时将他丢下的地方。
索诺兰!索诺兰!&ot;乔达拉将他翻了过来。索诺兰的皮裤子在腹股沟处撕破了,血越流越厉害。
索诺兰!哦,我的多尼!&ot;他把耳朵贴到他兄弟的胸脯上,听到了一声心跳,开始还以为只是错觉,直到看到索诺兰吸了一口气才信以为真。
哦,多尼!他还活着!可我该怎么办呢?&ot;他使劲地哼哼着,把不省人事的弟弟抱起来站了一会,让他在自己的双臂中轻轻晃动。
多尼!伟大的大地母亲!请不要现在就带走他吧!让他活着吧!求求你了……&ldo;他的声音沙哑了,满腔悲愤地抽泣了起来。&rdo;母亲…请……让他活下去吧……
乔达拉垂下头来,对着他弟弟那软弱无力的双肩哭泣了一会,然后把他抱进帐篷。乔达拉将他轻轻地放在睡铺上,用骨柄刀割开了他的衣服。唯一可见的伤口是左腿上部一处皮肤和肌肉的撕裂,但他的胸部有一处变为可怕的红色,左胸肿胀,完全失去了血色。乔达拉仔细查看后发现有几根肋骨已经断了,也许还有内伤。
血从索诺兰腿上的伤口处涌出,染红了睡垫。乔达拉搜遍了包裹,想找出个能止血的东西。他拿出了他的无袖夏装,敷住伤口,他又设法去擦干净毛皮上的血,没想到反而把血迹弄得更大了。最后他把柔软的皮子裹在弟弟的伤口上。
多尼!多尼!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是一个医者啊。&ldo;乔达拉跪下来往后坐在脚后跟上,使劲地用手抓头发,任凭血顺着脸往下淌,&rdo;柳树皮!我可以做点柳树皮茶给他喝。
他出外烧了点热水。他不必成为一个医者也知道柳树皮的止痛作用。每当人们患头痛或其它小病痛时都用柳树皮止痛。他并不知道对于严重的创伤柳树皮是否有效,但此时他根本不知道该做点啥。他烦躁地绕着火堆踱步,不时焦急地向帐篷里看一眼,等待着水烧开。他往火堆里不断地添柴,以致将支撑盛水器皿的木架都烤焦了。
怎么这么慢呢!等一等,我还没有柳树皮呢。最好在水烧开前能弄到一些。他将脑袋伸进帐篷,凝视了一会他的兄弟,然后跑到河边,从一棵枝条垂入水中、叶子全落光了的柳树上刮了些树皮,马上就跑了回来。
他先去观察索诺兰是否醒过来了,可发现他的夏装全被血浸透了。然后他才注意到水已经烧开,溢了出来把火堆浇灭了。他无法确定该先干什么____先沏茶还是先看护他的弟弟____他不停地来回看看帐篷又看看火堆,最后他抓起一个喝水的杯子舀了点水,手被烫了一下,他把柳树皮扔进了杯子,又往火堆上加了一些木条,盼望着它们能够被引燃。他找遍了索诺兰的背架,最后只好沮丧地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拣出他兄弟的夏装以便把他身上那件血污的衣服换下来。
当他进入帐篷时,他的兄弟发出了一声呻吟,这是自从他兄弟受伤后乔达拉听的第一声呻吟。他赶忙出来倒了一碗茶,他注意到茶几乎熬干了,担心着也许会太浓了。他飞快地拿着滚烫的液体回到帐篷里,急急忙忙地想找个地方把杯子放下来,此时他发现更多的血正从索诺兰身下渗出来,流了一大滩,浸透了睡垫。
他失血太多了!哦,母亲啊!他需要一个医者。我该去做什么呢?他更加为他的兄弟焦虑和恐惧。他感到自己孤立无援。我得找个人来帮忙,上哪找呢?上哪去找个医者呢?我甚至无法渡过姐妹河,而且我也无法离开他呀。狼或鬣狗会闻到血腥味跟踪而来的。
伟大的母亲啊!看看外衣上的那些血吧!一些动物会闻到的。乔达拉抓起浸血的外衣,把它掷出帐篷。不,这不好!他又冲出帐篷,捡起外衣,狂乱地寻找一个可以扔的地方,离帐篷和他的兄弟很远的地方。
他被惊呆了,在他内心深处,开始感到绝望了。他的兄弟需要帮助,可他无法做到,也不能离开去寻找帮助。就算他知道上哪去求救也不能离开。很显然,有着血肉绽开的伤口,索诺兰本人比血污的衣物更能招来食肉动物。可他内心深处不愿面对这种现实。他丧失了理智,陷入恐慌之中。
他扫了一眼白桦树林,接着在一阵荒谬想法的驱动下,跑上山去把血衣高高地挂在树枝上。然后又跑了回来,盯着索诺兰,向他微笑,仿佛仅凭意愿他就可以使他的兄弟开口并且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