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山山壁上的一个小洞,其大小足够供女孩舒适地在洞内自由活动。在入口处看见有松鼠粪便、一堆为松鼠搬运进来,但已腐烂的窖藏榛子,知道小山洞没有被更大的动物使用过。艾拉不禁在洞内绕着圆圈,跳起舞蹈,庆幸她的发现。这个小山洞仿佛专门为她而准备似的。
她从洞里走出,眼光扫过前面的林间空地,然后,从近遭攀缘登上一块裸露的岩石,小心而缓慢地踏向一块突出岩石上。她抬头向前眺望,看见远处夹在两座山峰之间的裂口,闪烁着内海的水影。她又往下看,可辨认出山下_条银白色飘带般的小溪附近有一个细小的人在移动-知道这里几乎正处在部落山洞的垂直上部。她于是又攀缘下来,走向空旷地的边缘。
她想:这真是一个理想的地方,我可在这块空地上练习弹石,附近有泉水可喝;如果下雨&iddot;还可以躲到小山洞里去。我也可把我的弹石带藏在洞里,不必担心克莱伯或伊扎会发现它。这里还有榛子,以后我可以采集一些回去,供冬天吃。男人们决不会攀登到这样高处来打猎的。这将是我自己的地方。她高兴得奔跑起来,穿过空旷地,来到小涧边,开始寻找光滑的小卵石,以试试她的新弹石带。
艾拉利用每次可能的机会,攀登到她发现的隐蔽场所,练习弹石技术。她找到了攀登到这个小小高山草场的一条捷径虽然更陡
181
峭些,但近得多。她登上后,发现有野山羊、小羚羊或腼腆的鹿,在
草场上吃草,使她惊异。但是,随着她多次来到,很快地与这些动
物混熟,她自己练习弹石,这些动物只移到草地的另一端去吃草,不
会受惊跑掉。
她的弹石技术不断地提高,用石子弹射标柱就显得平淡没有意
思,就为自己设立了更难于击中的靶子。她找机会偷看佐格对伏恩
的教导,然后,把佐格提供的弹射要领和技术用在她独自的练习中,
提高她的射击水平。她认为她是在玩游戏,做一件有趣味的事;为
了增加兴趣起见,她暗地和伏恩比赛,看谁的进步快。其实,弹石
不是伏恩喜爱的武艺。伏恩认为这是一种有点带老人味道的玩意儿,
梭枪才是成年猎人的主要武器,因此他对梭枪更感兴趣。他曾用这
种原始猎人的武器梭枪杀伤过一些缓慢爬行的小动物,如蛇、豪猪
等。他并没有像艾拉那样下功夫学习弹石,于是,弹石带就成为他
的一项困难而不易掌握的武器。当她知道她的弹石技术已远远超过
那个男孩时,她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在她的态度上也产生了奥妙的
转变‐‐这种变化对勃劳德不是不起作用的。
部落里的女性是被看作驯顺的、辅助性酌、不招摇的或卑贱的
人。当作威作福的年轻男人走近一名女性时,如果她没有立即表示
畏惧,就认为是对他本人的当众侮辱,和对他的大男子主义的一种
威胁。他盯着她看,看她会产生什么反应,然后迅速地给她一记耳
光,再看看她的眼睛里是否流露出害怕的目光,是否畏缩得不敢动
弹。&rso;
艾拉却尽量地做到反应正常,她把每一件他所命令要做的事尽
快地做完。但是她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她的行动有点自由散漫,不、
自觉地带来像遨游森林和野外时的散懒习气;她举止带着骄傲,因
为她能学习困难的技能,且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她的自信心不断增
长。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勃劳德爱挑剔她,比对其他人苛刻。其
实,勃劳德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艾拉就不顺眼,惹他生气。这是
无法解释的问题,要改变她的处境。更难于改变她眼珠的颜色。
182
部分原因是在勃劳德的记忆中,当他参加自己的成丁仪式时,艾拉篡夺了部落对他的注意力;但是,真正的问题还在于他不是本家族的血统。在她数不清的上代祖先遗传中,没有奴性这一遗传因子。她是一个外族人,具有较新、较年轻的血液;充满活力,富有积极性,骨子里并不受一个大脑里几乎只有存储记忆、具有僵化传统的种族的控制。她的大脑功能遵循不同的途径,在她丰满而高凸的前额内,装着能思考和推理的大脑前叶,能从不同的观点了解问题。她能接受新的事物,纳入她的思想范畴,融入已掌握的观念之中。这是该家族人所想象不到的。在大自然的安排下,她的种族未来将取代这个古老而垂死的种族。
在勃劳德的深层不自觉的潜意识中。隐约感觉到两个种族截然相反的命运。艾拉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大男子主义和他个人的生存。他对她的刻骨憎恨是旧的对新的憎恨、传统对革新的憎恨、死亡对生存的憎恨。勃劳德的种族顽固地保守和固定不变,已达到发展的顶点,没有再多的发展余地。艾拉是大自然新的实验品,虽然,她仍努力以部落妇女为榜样改造自己,但这仅仅是一种遮盖,一种有教养深度的装饰门面,一种为了生存下去而采取的策略。她早已找到回答深层需要而表达自己的道路。虽然,她作了种种努力取悦于这个专横的年轻男子,但她的内心深处却在酝酿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