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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玛丽贝思一边打电话一边开了门，指了指电视机对我轻声说道：&ldo;如果你想吃东西的话，我们订了一个冷切拼盘，亲爱的。&rdo;随后她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隐约传来喃喃低语的声音。

几分钟后她又现了身，正赶上五点钟圣路易斯台播放的本地新闻节目，艾米的失踪案正是其中的头条新闻。&ldo;照片挑得完美无缺，&rdo;玛丽贝思对着屏幕小声说道，艾米正从电视屏幕中凝视着我们，&ldo;人们看到照片，就会明白艾米看上去是什么模样。&rdo;

我觉得那幅肖像照虽然美丽，却有些让人心惊。那是艾米心血来潮迷上表演时拍下的，让人感觉照片中的艾米正在凝视着人，仿佛古时的鬼屋肖像，照片中的人一双眼睛正从左边转到右边。

&ldo;我们应该再给他们一些朴实无华的照片，&rdo;我说，&ldo;给他们几张日常照。&rdo;

艾略特夫妇先后点了点头，却看着电视一声不吭。等到播完新闻节目，兰德打破了沉默：&ldo;我觉得有点儿不舒服。&rdo;

&ldo;我明白。&rdo;玛丽贝思说。

&ldo;你感觉怎么样，尼克?&rdo;兰德说着躬起了背，双手搁在两只膝盖上，仿佛他正准备从沙发上起身，但却没有办法站起来。

&ldo;说实话，简直乱成了一团糟，我觉得自己一点儿用都没有。&rdo;

&ldo;我不得不问一句，你在酒吧雇的那些人手可疑吗，尼克?&rdo;兰德终于站起身走到迷你吧台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姜汁汽水，然后转身问我和玛丽贝思：&ldo;有谁想吃东西吗?&rdo;我摇了摇头，玛丽贝思要了一杯苏打水。

&ldo;还要再来点儿杜松子酒吗，宝贝?&rdo;兰德低沉的声音在最后一个词上挑高了腔调。

&ldo;当然，是的，再来点儿杜松子酒。&rdo;玛丽贝思说着闭上双眼蜷起了身子，把面孔埋在双膝之间，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坐起身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仿佛刚才不过是在练习一式瑜伽。

&ldo;我把各种名单都交给了警方。&rdo;我说，&ldo;不过酒吧那边没有可疑的地方，兰德，我认为不应该把精力放在那边。&rdo;兰德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往上抹了一把脸，脸颊上的肉随即在眼睛周围堆了起来，&ldo;当然，我们也正在查看自己手下的生意，尼克。&rdo;

兰德和玛丽贝思总是把&ldo;小魔女艾米&rdo;系列当作一桩生意，从表面上看，他们两人的说法在我眼里有点儿傻气‐‐&ldo;小魔女艾米&rdo;系列是一套儿童读物，主角是一个完美的小女孩，每本系列图书的封面都登载着这个女孩的形象，它是我家艾米的卡通版本。不过话说回来，&ldo;小魔女艾米&rdo;系列当然是一桩生意，还是一桩规模不小的生意，二十年来，&ldo;小魔女艾米&rdo;系列在大部分时间都雄踞小学生读物之列，主要是因为在每章的结尾都有个测试。

例如，在三年级的时候，&ldo;小魔女艾米&rdo;发现她的朋友布赖恩喂了太多吃食给班里的乌龟，她想要跟他讲道理，但布赖恩却死活要多喂点儿东西给乌龟吃，艾米只好向她的老师告状：&ldo;提波斯夫人，我不愿意在别人背后打小报告，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试过跟布莱恩谈，可是现在……我想我可能需要大人们帮我一把……&rdo;结果：

（1）布赖恩说艾米是个不可信的朋友，并从此再也不肯答理她。

（2）胆小的密友苏茜说艾米不该去告状，应该瞒着布赖恩暗自捞出多余的食物。

（3）艾米的宿敌乔安娜一口咬定：&ldo;艾米告状是出于嫉妒，她只不过是想自己去喂乌龟。&rdo;

（4）艾米不肯低头，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请问其中谁是谁非?

嗯，题目容易得要命，因为不管在哪个故事里，艾米永远都是对的（别认为我在跟有血有肉的艾米拌嘴时没有提过这一点，我可真的提过，还不止一次）。

这些测试题由两位心理学家编写，旨在摸清孩子们的性格特征（那两位心理学家也是为人父母的人）：小家伙跟布赖恩一样是个受人批评就发火的人吗?或者跟苏茜一样是个毫无原则的和事佬?又或者跟乔安娜一样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捣蛋精?还是跟艾米一样十全十美?&ldo;小魔女艾米&rdo;系列图书在新兴的雅皮士[2]阶层中风行一时：在为人父母方面，雅皮士仍然玩着别出心裁的那一套。艾略特夫妇因此一跃跻身富人之列，据统计，曾经有一段时间，美国每所学校的图书馆里都有一本《小魔女艾米》。

&ldo;你担心这件事跟&lso;小魔女艾米&rso;系列有关吗?&rdo;我问道。

&ldo;有几个人我们觉得应该查一查。&rdo;兰德开口道。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ldo;你觉得朱迪思&iddot;维奥斯特[3]为了&lso;亚历山大&rso;系列图书绑架了艾米，好让亚历山大再也不会遇上&lso;糟糕透顶的一天&rso;吗?&rdo;

兰德和玛丽贝思闻言齐齐扭头看着我，露出既惊讶又失望的神色。我刚才的话确实不堪入耳，谁让我的脑海里总不合时宜地冒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念头呢。不过我实在管不住这些闹腾的想法，比方说，每当看到我那位警察朋友，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哼起《波尼&iddot;马罗尼》一歌的歌词&ldo;她瘦得好似一根通心粉&rdo;;郎达&iddot;波尼正在说着为我失踪的妻子进行河流打捞，我的脑海里却奏起了爵士乐。&ldo;防卫机制，只是一种奇怪的自我防卫机制。&rdo;我暗自心想。如果脑海中的声音能住嘴，岂不是一件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