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从来没有哪位总统对他战败的属下仍这么客气。通常情况下,属下若是职业兵,便对他下命令;若是民兵,便交由国防部处理。但这次战争的特殊性改变了责任的分配,而总统的性格又决定了他待人接物的态度。是他自己愿意这么说的,因为他不仅仅是在处理公务,而是按照他自己的感觉在国家最危急的时刻,履行作为国家领袖的一种责任。整个国家也对此做出了回答:纽约证券交易所价格大跌,经济萧条之势日渐清晰,而现在又征集了三十万大兵,兵役期为三年,人们纷纷在说,这些人不过是又一次落人麦克莱伦的陷阱里去罢了。
是的,现在,或者说是从现在开始,林肯要把所有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他以十分缓和的口吻给各州长写信,说服他们征集他所需要的军队,让他们尽快派出一些援兵,不要拖延时间。同时,他也说服州长和将军们破除前嫌;他还经常关心地询问,战地上的犹太士兵中间有没有犹太教律法师。他亲自去视察了阵地,而后匆匆赶往波托马克参加一个军事会议,召见那里的各级军官,在那支军队里,他不会再盲目相信任何人了。
&ldo;您认为我现在有多少士兵?&rdo;
&ldo;大约八万吧,七万五总是有的。&rdo;
&ldo;他们的健康状况如何?现在敌军在哪里?&rdo;对此军官们众说不一。紧接着,林肯就逃兵问题给麦克莱伦写了封信:&ldo;听说随你登上半岛的部队总数有十六万人,可最近我同你一起计算时只剩下八万六千五百人了。我相信在你进行的各次大小战斗中,死伤和失散的人数至多为两万三千五百人,那就是说还有五万人不知去向,即便再有五千人死了,那现在你的部队至少也应该有四万五千人还在,可他们却不在军队里。我相信他们中的半数或三分之二的人已经完全有服役能力了。对此问题你是否比我了解得更多呢?如果这些人现在还在你的手边,那你在今后的三天之内,便可以打进里士满去了。怎样才能把那些人再召集回来?又怎样才能制止在将来不会再出现如此大规模的逃亡事件呢?&rdo;
这位平民总统不只是写写而已,他还进行了计算,采取了行动。亚伯拉罕。林肯,战争的反对者,打猎时不愿向任何动物射击,在以前的战斗中放过一个印第安人,而现在却俨然成了一名将军。对他所提出一系列军事问题,麦克莱伦回了一封信,信中还论到了政治方面的问题。不久后,麦克莱伦又秘密地给华盛顿写信说:
&ldo;我为傻瓜卖命已经精疲力尽了……我们曾详细讨论过华盛顿的人,并一致认为,他们全是些卑鄙无用的家伙。我想他们一定愿意看到这支军队被彻底毁了的。&rdo;林肯只是回了几句:&ldo;不论什么时候,若是你感觉自己有能力发起进攻,都绝对不会有人拦你。&rdo;
他又找来了赛华德,和他仔细谈了这件事,而后写下了一个漂亮的书面命令:
&ldo;我将把这次战斗推行到底,直到最后。无论我们战胜了还是战死了,被打败了,我的任期结束了,或者国会和国家放弃了我。&rdo;这就是林肯明确的想法,合乎逻辑,又满怀激情,那样的坚决有力,就如同他那双大手一样。他曾只用一只手就在战舰的甲板上平静沉稳地水平抓住一只斧子,当时,他曾引来多少水兵的钦佩呀。这次他仿佛是把国家的命运又紧紧抓在那只大手里了! 十四、酝酿
战争使得奴隶制问题的决定不容拖延了:战场上的情形越恶劣,奴隶们的机会就越大。因为人们需要他们来补充军队,稳定北方的激进派并影响欧洲。信函、报界和代表团体纷纷就此发表意见:凯瑞森催促林肯表态;一位瑞士的政界人士告诉他,拿破仑三世有意帮助南方,贵格会教徒、牧师们也都来到这里请愿;肯塔基州也来了一些人。
林肯再次写信给边境州的领袖们说:&ldo;我并不想埋怨或责怪任何人,但既然对于我在今年三月的咨文中所提出的逐步解放奴隶的决议,你们全都投了赞成票,那么我觉得这场战争现在实际上已经结束了,因为那里提出的计划,无疑是迄今为止结束战争的最有力和收效最快的方法了。让那些叛乱州看看,在任何情况下,你们所代表的各州都绝不会去参加他们的邦联,他们就可能继续战斗下去了。但是,如果你们决心要在各自的州里保存奴隶制度,那你们就没有办法不让他们对你们抱有希望。……省下那些否则就得源源不断地投人战争的金钱,那岂不好?战争已使贵州的制度越来越无力支撑了,如果现在我们就尽量缩短战争,节约开销,那岂不好?
现在你们作为卖主,国家作为买主,不是要比把那引发战争的东西,连同它的代价全部淹没在我们彼此残杀的血泊中要好得多?&rdo;
除去这种庄稼汉式精于推敲的言论之外,他还为农场主们和商人们准备了一席话,面对奴隶解放运动的两位着名先驱,他满怀激情地呼喊:&ldo;倘若边境州能接受我的建议该有多好!那样,您二位和我就都没有白活了!&rdo;
然而,边境州却再次拒绝了他的建议,消息终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当天他正和维尔斯,赛华德以及赛华德的儿媳妇坐在同一辆车里去公墓,斯坦顿的一个儿子死了,他们来给他送丧。长路漫漫。对于林肯来说,每天都伴在他左右的痛苦必定也勾起了他内心的,永远都不可能淡忘的苦恼。完全释放出来的平时不多见的那种悲伤气氛也使得他说了许多平日从不曾透露的心里话。大事他总愿意放在心里,即便是那年三月份的一个决定性的问题,他也没和内阁商量就确定了……现在他第一次同他们谈到了这个问题:&ldo;我们必须尽力拯救这个政府。力不能及的我不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