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林肯拿定了主意,他亲自下了第一个重大的命令:&ldo;兹命令以1862年1月22日为全合众国的陆军和海军反对叛军战斗的总行动日,其中特别是在门罗堡垒及其附近的部队,波托马克兵团,西弗吉尼亚兵团,肯塔基州部队,在凯罗的部队和炮艇分遣队。位于墨西哥湾的海军兵团都须作好准备采取行动。&rdo;
这时,就进攻计划他和麦克莱伦又发生了争执。麦克莱伦想经由一个半岛袭击敌军,而林肯则主张让军队直人里士满。林肯说:&ldo;如果以下问题你能做出令我满意的解答,我将放弃原来的计划,同意你的意见。第一,你的计划是否比我的计划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金钱?第二,你的计划何以比我的更容易取胜?第三,按照你的计划取得的胜利何以比按照我的计划取得的胜利更有价值?第四,事实上,你的计划并不能破坏敌人的交通线,而我的计划却能做到这一点。这是否可以证明你的计划不如我的计划呢?第五,万一出现不利情况,你的计划是否比我的更难寻找一个安全的退路呢?&rdo;
对此麦克莱伦的回答模棱两可。但即便如此,麦克莱伦仍旧坚持他的计划不松口,所以最后这个重大的命令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实施。日后,各方的批评家纷纷写文章评论说,若是当时完全采纳了林肯的计划,那么北方早在当年的二月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一次胜利了。
战争最暗无天日的时候,也是林肯生命中最暗淡的年月。政治上,他受到各派的攻击。社会上的许多人讽刺他,将军们也鄙视他,他真不知道,这种可怕的情形何时才是个头。就当他在争吵不休的顾问中间寻找着自己的新生命时,他的两个小儿子病倒了,后来又在医院里受了传染,几天以后,比利,他十二岁的儿子,他最为疼爱的儿子,永远闭上了他那双童稚好奇的眼睛。在这之前整整五天,这位父亲和一位护士小姐一直守候在孩子们的病榻前,听着孩子们痛苦地呻吟,而那位护士小姐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孩子死后的那个晚上,林肯询问了她的境况,得知她是个寡妇,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都已经&ldo;进了天堂&rdo;,而她却一直毫无怨言地承受着这一切不幸,内心对上帝的热爱似乎比幸福的年月中更加深厚了。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人们相信上帝能使一切变得更加美好。
&ldo;从一开始您就能接受所有这些打击吗?&rdo;
&ldo;当然不能,但时间可以医治一切创伤。人遭受的打击越多,也就会变得越坚强。&rdo;
&ldo;好。我也应该去承受我的痛苦……这是我有生以来必须面对的最严峻的考验。
我真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rdo;
护士告诉他,有很多人正在为他祈祷,他说:&ldo;这很好,我需要他们的祈祷…
…我甚至希望,我也拥有他们那样虔诚的信仰。说不准哪一天上帝也会赋予我这种信仰的。&rdo;而后,他又谈起了自己的母亲,多年之前她就在荒凉的印第安纳州故去了。&ldo;现在我还能记起她祷告时的样子,那祷告声也仿佛一直陪伴在我左右。&rdo;
那个夜晚,在病房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满脸愁容,仿佛一下子瘦了一圈。他把他的长腿搭在墙上,讲述着。他慢慢意识到,他再也见不到比利了,怅然若失,心如刀绞。这时那原本就有些歇斯底里的玛丽疯了似的在一旁咆哮着。林肯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母亲的祷告声。他问身边的那个陌生的护士,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忘记这种痛苦。可这样的问题又有谁能够回答呢?孩子生病期间,他依旧政务缠身,每当他强打精神走出病房时,赛华德便早在病房外等候多时了。一次,他给林肯带来了一封欧洲某国发来的电报,语气强硬,颇有威胁之意;
还有一次,是斯坦顿带来了前线失利的消息;再或者就是碰上某一位可怜的妇人,想求林肯让她的儿子免受军事法庭的惩罚。他们哪里知道,战争已经让他痛失了爱子,失子之痛正在折磨着他呢!
他只把严执军法当成是种警告的手段,所以时常不顾陆军部长的反对,赦免犯人,而这种警告手段收效还颇为不错。一个年轻的士兵由于在站岗的时候打了会儿瞌睡,被判执行枪决,林肯认为:&ldo;双手沾上这样一个年青人的鲜血,我死不瞑目。
一个在乡下土生土长的年轻人,天明而耕,夜降而憩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夜间执勤时打个盹实在无足为奇。&rdo;
战争中,一个曾在白宫服役,对林肯十分忠诚的年轻军官不幸牺牲了。林肯给这个军官的父亲写信说:&ldo;您儿子英年阵亡对我的打击可能毫不亚于对您二老的打击。那么多立志报效祖国的热情,那么多的希望都如此之快地离我们远去了。无论从身材,还是从外表来看,他还完全是个孩子,但他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指挥才能…
…在日常交往中,他待人总是谦逊温和,彬彬有礼。虽然我们认识还不足两年,我的事务又十分繁忙,但我们仍结成了忘年之交。他从不纵情于声色犬马,也从不口吐秽言或出言不逊……我如此冒昧地寄上这篇对我年轻的朋友,和你们英勇早逝的儿子的悼念之词,希望不至于打扰您二老圣洁的悲伤情绪。&rdo;
还有哪位国家领袖在一场浴血的战斗中写过这样忧伤的信呢?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有关祖国或英雄之死的官话,没有居高临下的口气,完全是抒情式的,伤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