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的儿子暴打一顿,祖巫判他渎神罪,想来明天就会被烧死。但穆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怎么跟他一个待遇?
穆低着头,齿缝不断逸出悲愤的低吼。他挣扎了许久,直到累得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才恢复平静,低声说道:“我们明天要被当成货物送给达达部落,以换取在他们领地内打猎的资格。”
小鹌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价值,顿时放弃了现在就吹响哨子的打算。明天半路上吹应该更隐蔽,更安全。他像只毛毛虫在地上蠕动,终于使自己靠着岩壁半坐起来,问道:“送谁也不应该送你啊。你和蛑是情侣啊,你们下个月不是要结契吗?”
穆冷笑起来:“艾迪喜欢蛑,当然会送我去。巴岩部落不属于兽神,属于祖巫和艾迪,他们要谁死,谁就得死。”
这句话充满了愤怒和讽刺。他以前并不觉得艾迪排挤欺辱小鹌鹑有什么不对,但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么糟糕。
小鹌鹑点点头,又问:“蛑呢?他不救你吗?”
穆笑得更冷了:“他答应成为艾迪的伴侣,下个月结契,和坤一起,三个人。”
话落深深看了一眼小鹌鹑。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小鹌鹑很迷恋坤,部落里那么多雄性,他只愿意与坤说话。
想起坤的伤口,小鹌鹑沉默了,半晌后叹息道:“不会的,坤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艾迪会害死他的。”
他很想救坤,但坤却不相信他。他现在也无能为力。
穆只以为他因爱生恨,在诅咒坤,于是颇为赞同地点头。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双双发起呆来。
翌日,绝壁下的空地果然聚集了十名雌性,其中八名喜气洋洋,两名绑住双手串成一串,他们便是穆和小鹌鹑。由于性别比率失衡,雄性远远多于雌性,所以雌性去到哪个部落都能活得很好,有许多雄性愿意照顾他们。
为了彰显巴岩部落的诚意,被选中的雌性长相都很清秀。他们在几名雄性兽人的护送下前往达达部落,一路上欢声笑语,玩闹嬉戏,半点不受离愁别绪的影响,因此更衬托出小鹌鹑和穆的惨淡。
快到中午,一行人找了块空地休息。小鹌鹑立即吹响哨子。他以为哨音会很嘹亮,但其实哨管里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似乎是一个哑哨?
小鹌鹑有些急了,他手腕被捆住,十指却不受限制,捏着哨子翻来覆去摆弄,又试探性地吹了很多遍,依然没声儿。完了,真的是哑哨,男神不会这么不靠谱吧?他用力拍打脑门,颓然靠倒在树干上。
负责押送他的雄性兽人见他含着一根竹管不停吹气,还以为他在玩,并没有当回事。眼见天色差不多了,便割掉把他和穆连在一起的绳索,独带到灌木丛另一头。
“你想干什么?”
小鹌鹑见对方神色不善,反射性地夹紧双腿。但事情比他想象得更糟糕,这人似乎没有强暴他的念头,却抽出一柄制作粗糙的匕首,在他嘴唇上比划。
“祖巫怕你乱说话,让我割掉你的舌头。”
兽人捏住他下颚,迫使他张开嘴。
小鹌鹑“啊啊啊”地叫起来,但坐在不远处的人只好奇地张望几眼,谁都不想救他,甚至还有几名雌性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只有穆弹跳而起,想冲过来,却被几名雌性联手撂倒,好一顿拳打脚踢。他们显然得到艾迪的指使,不会让他的情敌好过。
眼看刀尖插入口腔,慢慢压住自己舌根,小鹌鹑绝望了,闭上双眼等待。但是下一秒,预想中的剧痛并未来袭,试图伤害他的人却翻着白眼缓缓倒地,露出微笑伫立在他后方的男神。
周允晟掏了掏耳朵,表情非常嫌弃:“那哨子发出的声音只有我和玄才能听见,而且对我们来说非常刺耳。你一连吹了几十声,我们差点变成聋子。”
“对不起男神,我不知道。男神,你果然来救我了,你是我的救世主!”
小鹌鹑“扑通”一声跪下,抱着男神的大长腿痛哭流涕。他太感动了,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周允晟担心他把眼泪鼻涕蹭到自己腿上,一脚将他踢开,朝已经搞定几名雄性兽人的赵玄走去。八名雌性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断哀求金毛狮子别吃他们。
赵玄把陷入昏迷的几名雄性的腿骨踩断,这才用尾巴将爱侣卷到背上,打算离开。小鹌鹑胡乱擦掉眼泪鼻涕,亦步亦趋地跟上,从今天开始,他就跟男神混了。
“你怎么办?”路过鼻青脸肿的穆时,他低声询问。
“我自己想办法,你不用管我。”
穆看了一眼金毛狮子,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他不会贸然跟随一只猛兽离开,更不会给小鹌鹑添麻烦。毕竟在野外生存不容易,带上小鹌鹑已经是个累赘,再加上他,那就不用活了。
小鹌鹑也不多劝,问一声是全了两人共患难的情谊,他没有资格要求男神留下穆。他点点头,快速离开此处。
穆捡起一名雄性丢掉的匕首,将绳索割断,瞥了一眼抱成一团哭泣的雌性,冷笑离去。没有雄性护送,这群人要么继续前进,要么打道回府,路上遇见危险的可能性高达八九成。而没能准时收到雌性的达达部落会对巴岩部落展开怎样的报复,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小鹌鹑像一只放飞的小鸟,围着金毛狮子不停扑腾,各种马屁不要钱地往男神耳朵里灌,弄得金毛狮子很不耐烦,冲他喷了一股鼻息。
小鹌鹑脸上的肌肉被吹得震颤,而且还很刺痛,连忙捂住嘴,表示自己会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两人一兽溜溜达达地回到洞穴,顺路捞了几条鱼当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