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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我把灯熄了，刹那间全屋陷入黑暗里，到眼睛习惯了黑暗时，屋外幽暗的灯光无孔不入地洒照进来。把屋内的天地融混在深深的暗黄里，也把我们的距离拉得亲密起来。

我们默默享受着。

我低声道：&ldo;那三个是什么人?&rdo;

她不安地动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望向落地玻璃外的世界，刚好让我看到她骄傲而有性格的侧影，高贵挺起的鼻梁，使人印象深刻。

她轻轻地道：&ldo;他们是我们那时代的警察。&rdo;

我失声道：&ldo;你们那时代?&rdo;

她忽地激动起来，叫道：&ldo;嘉西，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你，我甘愿成为时代的叛徒，重回你这过去的时代来找你，你还不明白吗?&rdo;

死而无憾

我讷讷道：&ldo;你……你是说……&rdo;

她站起身，移玉步，直至碰到我的膝盖，才跪了下来，双手按着我的大腿跪了下来，宝石般的眸子仰视我的眼睛，诚挚地道：&ldo;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从你遥远的将来回到这时代来找你，你还不明白吗?&rdo;

我的脑神经乱成一堆，我尽管完全把握了她的意思，还是不能接受这现实。时空旅行是只能存在科幻小说的事物，完全经不起逻辑理性的剖析。

我发觉自己摇头道：&ldo;这怎么可能?假设你真能回到过去，那即是说你可以改变过去，那么你的时代还怎能存在?&rdo;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每一个作为，都随着时间消逝，像一列单程的火车，永不回头，每一个&ldo;过去的因&rdo;，成为了&ldo;将来的果&rdo;，假设&ldo;因&rdo;被改变，&ldo;果&rdo;将不再存在，那成什么世界?

思梦眼中透出深沉的忧郁，凄然道：&ldo;我也曾经思索过这问题，也曾经想抗拒你遥世的呼唤，安分守己，做个时代的顺民，可是……可是我终于回来了，于是我知道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就像沙滩上的每粒沙的大小和位置，都是被命运安排好。&rdo;

我摇头道：&ldo;不!这是不可能的，每个人也有他自由的意志，不受任何力量左右。&rdo;

她缓缓道：&ldo;命运的剧本早已编定你是男主角，我是女主角，正如你书中描述的那样，你假若要改变命运，将我轰出去吧!那是你自由意志改变历史的唯一方法。来做吧!&rdo;

我感到四肢发麻，心脏急跳，望着她优雅纤美的身影，我忽然明白到，对眼前这命运，我是完全无心无力去改变。假设命运确是要我和她同进情网，我心甘情愿地向命运下跪致敬，俯首称臣。

我听到自己软弱地道：&ldo;以你的智慧和美丽，什么不可以在你那时代得到，偏要冒着被追捕的危险，回到这时代来找我?&rdo;

她道：&ldo;我至爱的情人，我们那时代一切都变了，爱情是最大的叛国行为，若非我的职责是研究古代的历史，也不会看到你的爱情小说，不会明白古代竟存在这样的事物。&rdo;

我呆呆地道：&ldo;我不明白!&rdo;

她叹息了一声，道：&ldo;在距今的五十年后，地球发生了全面的战争，文明进入了历时三百二十七年的黑暗期，然后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独立的强大国家，由一群超卓的人施行集体领导，发展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文化。那是近乎数理式的一种所谓完美社会，人类痛定思变，认为罪恶的根源，来自人性和情欲，于是他们以纪律来管规人欲，在那个社会里，所有人都穿上一式一样的制服，没有人可以拥有名字，他们创造了统一的语言和文字，没有人可以自称为&lso;我&rso;，数以万计的人像一个人似地生活，每种工作都被安排好和分配好，没有私人间的交住，生育在体外进行，所有时间都是属于社会的，每个人都以编号来代表，我便是六八八号……&rdo;

我忍不住问道：&ldo;那为何你又有思梦这名字?&rdo;

思梦轻轻一叹道：&ldo;这样的社会再发展了千多年，成就了伟大的科技文明，最重要的两个突破，就是克服了衰老和疾病，使人类寿命大幅度地延长。另一个大突破，就是&lso;时空旅行仪器&rso;的发明，使人类可以回到过去了的时空去。他们成立了&lso;过去时空研究局&rso;，利用时空机，派遣时空员回到过去的时代，以绝不参与的旁观者身份，观察过往的人类，从而找出不重蹈往日自我毁灭道路的良方。于是研究往日的历史，成为一种必要的手段，我有幸成为亚洲历史的研究员，接触到已被列为禁书的过往书籍，学习你们的言语，也认识到你们的世界，唉!想不到我不能自拔地迷醉在往昔的情怀里，思梦是我为自己私下偷起的名字，思的是往昔的美梦……&rdo;

我瞪目结舌，一个字也接不上来，这些是否真的?

思梦续道：&ldo;有一天，我终于拿起了你的书……我再也忍不住，当我被派作了时空员时，改变了程序，回到这里来找你。&rdo;

她缓缓来到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侧头望向她，见到泪花在她眼中打转，一股深沉的哀伤，从我内在至深处狂涌而来，我沙哑着声音道：&ldo;告诉我!你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rdo;

思梦不断摇头，晶莹的泪珠流满一脸，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ldo;至爱的情人，在时空警察抓到我前，请让我一尝爱情的滋味，那会令我死而无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