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儒到云府的时候云连正在床上躺着打盹。
前日的“意外”使他受了风寒,夜间忽然发起了低热,睡了一觉非但没好,连嗓子也哑了。
云连不喜欢看大夫,得了病向来都是硬撑,于是大门一闭哪儿也不去,躲在屋里挺尸,挺着挺着就有人进来了。
“哎呀呀,你脸色怎么这般差?”沈秋儒看见病怏怏烧得脸颊通红的云连,当即急得叫了起来,“吃药了吗?”
“用不着吃药,睡一天就好了。”跟着进屋的阿申道。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用不着吃药?”
云连闻言从被子里伸出手摆了摆:“不吃……能好……”
沈秋儒上前抓住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又扭头问阿申:“早饭吃了什么?”
阿申刚受到指责,此时很谨慎地回答:“一个钟头前喝了碗粥,稀粥。”
“再去煮碗姜汤来。”
“什么汤?”
“姜汤!生姜汤!你会不会伺候人?”
阿申去了厨房。沈秋儒在床头坐下替云连掩了掩被角:“要不叫人俊兄过来看看吧,开点药。”
没想到这话一说出去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哎,小云,我知道你这两天在跟人俊兄闹别扭。朋友之间总有不开心的时候,千万别因为这个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我没有,我只是伤寒。”
“人俊兄现在懊恼的很,想来找你,又怕你不欢迎他……”
“懊恼?真的假的?”云连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沈秋儒扶他坐直了身子,又扯起被子包住他的肩膀:“天寿堂的老板不守信用,临时毁约,回过头来再找你,你就不卖了,是不是?人俊兄都跟我说啦!”
云连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心中奇怪连人俊居然没有跟沈秋儒说自己放火毁药的事。
“小云,人孰能无过。对方如果诚心道歉,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别怄气了好不好?”
“哎,你不懂……”
“我的确是不懂生意上的规矩,不过盘尼西林是救命的药,早拿出来一天,就能多治几个人。”沈秋儒俯身凑到枕边道,“小云,将心比心,如果哪天你的家人朋友患病,你也会急着为他们求药的对不对?”
“是连人俊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
“人俊兄说话是不太好听,但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他是医生,医者父母心呐!”
——不,他不止说话不好听,还喜欢动手,而且就是有意针对我。
云连心知连人俊这是故意找沈秋儒来当说客,却又偏偏无法对男人视而不见,瞬间有种被人捏住了七寸的屈辱感,焦躁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