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去了车上。
这是碧碧的车,我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笔,但是我找到了一个化妆盒。就是它了。
我把化妆盒拎到了那个婴孩面前,把纸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盐壳上,开始画起来。
我的画功并不怎么样,我废了几张纸,终于画出了车载视频中那个白发女人的样子。
纸是白的,我要展现那个女人的白发,必须把背景全部涂黑,费了很多力气。
最初,季风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不过,她没有问。
当那个白发女人越来越成形之后,她终于明白了。
我举起我的画,送到了那个婴孩的面前:&ldo;告诉我,你认识这个女人吗?&rdo;
他抬头看了看,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就继续玩瓶子了。
我又说:&ldo;我知道你认识她!&rdo;
婴孩的眼睛看向了那个化妆盒,他爬过去,也拿过一张纸,用口红在上面画起来。
我以为他在给我画答案。
可是,看了一会儿,他只是用口红画了很多圈。接着,他把口红扔掉了,又拿起了眉笔,继续画圈。
我再次把我的画举到了他的面前,说:&ldo;拜托你,告诉我!&rdo;
他一边画一边说出了一个字:&ldo;马!……&rdo;
他曾经说过这个音节!
我曾以为他说的是&ldo;马&rdo;,于是带着季风和类人令狐山钻进了那条画着马的通道。现在我确定了,他说的是&ldo;妈&rdo;!
我赶紧追问:&ldo;这个女人是不是……你妈?&rdo;
虽然他还在低头画,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微微愣了一下。
我说:&ldo;你妈在哪儿?&rdo;
他不回答。
我说:&ldo;她在湖里吗?&rdo;
他依然不回答,我发现他画的圆不那么圆了。
我说:&ldo;她在天上吗?&rdo;
他还是不回答,似乎很烦躁,开始在纸上乱画起来,眉笔之下出现了一团乱麻。
我说:&ldo;我知道了,她在我们的梦里,在车上的视频里……&rdo;
这个婴孩突然抬起头,瞪着我,用一种古怪的口音说话了:&ldo;我是她妈!……&rdo;
这下我呆了。
他说,他是那个白发女人的妈!
可能吗!
婴孩扔掉眉笔,站起来,快速移动着两只小脚,朝远处走去了。他不再趔趔趄趄,走得非常稳实。
我和季风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再喊他。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点发黑,他走出一段路之后,身影就被深厚的暮色吞噬,看不见了。
季风说:&ldo;他明明是个男孩,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妈……&rdo;
我说:&ldo;他说的可能是真话。&rdo;
婴孩消失了。
我和季风上了车,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行驶。很快天就彻底黑下来,四周全是茫茫盐壳地。我把车停下来,开始搭帐篷。
到了夜里,视线受阻,我们更找不到那个湖了。就算瞎猫撞上死耗子,也可能从它旁边擦肩而过……
我们决定天亮再走。
实际上,对于我和季风来说,是在湖边扎营,还是随便在哪个地方扎营,并没有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