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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青捏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专心点。”晏晏捂着额头，缩回视线，索性掏出便利贴，写了张纸条抛给他。“湛湛，你昨天特别像在拍电影，很有味道。”毫不知耻地直接套用彭冠林的话。湛青展开纸条，看罢，折起来夹进左臂旁的书里，不发一言，接着把里整理好的数学记递给她。他低声说，“不懂就问。”快上晚自习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走出阅览室。路上，湛青顿足，突然问：“你不讨厌吗？”没头没脑的一句。“没有啊。”晏晏倒秒懂，她抿嘴笑了笑，摇头，“就只是觉得蛮意外的。”湛青顿了顿，缓声解释：“我专注想一件事的时候，才会这样。”晏晏眨了眨眼，她看向湛青，一字一顿启唇：“那你不能太想我。”她歪着头，柔软黑亮的齐耳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女孩儿的表情一本正经，补充道：“会上瘾。”湛青站在原地，心跳蓦地漏了两拍。说完，脸上绷不住的晏晏双臂抱着书，埋头飞快蹿进楼道。某人撩完就跑，被自己的智深深折服。嘴角无限上扬，心里疯狂比耶。晏晏你真是个灵鬼！如此肉麻的话都说得清新脱俗！嘿嘿嘿嘿嘿！湛青呆在原处，消化了很久。小姑娘的背影像只小鹌鹑一样埋头跑上楼，他的视线尾随着她，直到转弯消失不见。湛青沉着嗓子，轻轻笑出声。大约进入冬季，天气逐渐变冷。即使晏晏怕冷，也还是在晏倾之唠唠叨叨下，不情不愿穿上秋衣秋裤，还有厚厚的毛衣。外面套个空空大大的校服外套，把自己包裹成一颗圆鼓鼓的球。这颗球每天一大早骑车去上学，寒气逼人的早晨，冷风凉飕飕灌进脖子里，冰冷的车龙头捏上去就指打颤。所以晏晏又会用围巾把脖子下巴捂得严严实实，带上针织套，毛绒绒的耳罩、雪白球球的毛线帽，再次全副武装一番。每天早读时，晏晏灵活的爬上楼，踩着铃声掐点钻进教室，坐在位置上一边喘气，一边一层一层卸下全副武装。周曼每天埋头躲在书后面，见一次笑一次。晏晏把围巾脱下来，圆眼微瞪，朝斜后排的女生做口型，气呼呼：“笑什么笑？”“晏晏，不准交头接耳！你天天踩点进教室，卸个装备磨磨蹭蹭，早读时间都给你浪费了！”英语老师在监视早读，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朝晏晏一吼。朗朗读书声里，渐渐裹挟了同学们的隐隐低笑。晏晏红了红脸，飞速摸出英语教材，大声朗读起来。下了早读，晏晏和周曼上完厕所回来，桌子上多了一颗苹果。苹果用蓝色的玻璃纸包扎得很漂亮。她抬头，林静站在过道里，怀里还抱着两颗苹果。林静抿了下嘴，有些拘谨，几分示好，说：“今天平安夜，明天就圣诞节了，祝你圣诞节快乐晏晏。”说完便回了位置。晏晏扫了一圈教室，后知后觉发现同学们打打闹闹，都在互送苹果。湛青、周曼、彭冠林，包括蒋永光桌子上，都放着各色玻璃纸包扎的苹果。原来今天就是平安夜了啊。学校过节的气氛早就预热一个星期了，小卖部早早把包装好的苹果摆出来卖，她知道要过圣诞，就是没记日子。她这猪脑子！都忘了给湛青准备圣诞礼物！正在懊恼，彭冠林大大咧咧，一个抛物线抛过来一个四方礼盒，晏晏险险接住，她定睛一看，又是苹果。彭冠林不忘嘱咐：“节日快乐啊各位，记得回礼。”早上是刘昱虹的物理课。她喊各组组长上讲台领理分科意向表，各组组长分发下去，刘昱虹嘱咐道：“这个分科表拿回去和父母好好商量，慎重选择，明天我来收。”沉浸在节日喜乐气氛里的学生们，顿时一片哀嚎。好好过个节，听到这消息，无疑觉得十分扫兴。干嘛非要他们在今天想这些啊？晏晏把表塞进桌肚，也不是很想考虑这个。午下课。晏晏和周曼顾不上去食堂吃午饭，两个人去商店买了一堆包装漂亮的苹果，一起去了周曼寝室。周曼用胳膊肘戳了戳她，随口问：“诶，你选选理？”晏晏抱住她臂，笑嘻嘻：“还没考虑清楚，回去得先我爸的意见呢。”周曼沉吟片刻，“我想选。”她把苹果堆在自己的桌子上，挑挑拣拣，“诶，我不要啊，别送我。”晏晏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正有此意，你也不用给我了。”“是谁想出来平安夜送苹果的啊？太牵强附会了，这一天的苹果啃都啃不完……要不是别人送了，得送回礼——”晏晏眨了眨眼，“你可以不送啊，也就彭冠林要回礼。”周曼：“……免得他以后拿这说事。”“哦。”“……”晏晏掂着一堆苹果看了又看，“我也想不出送什么，可这个苹果怎么看怎么普通。”送什么给湛青好呢？周曼耸耸肩，随口说道：“要不你在上边刻个字。”晏晏眼睛一亮，“好主意！”“……”然后周曼就看见某人拆了粉色玻璃纸的包装那个苹果，拿着她的水果刀在苹果上刻刻画画，接着颇为满意地重新包装好了，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观摩。周曼一言难尽：“……”—下午上课前，晏晏喜滋滋把苹果送了出去。最后只剩一颗粉色包装，她状似随意，把苹果搁在湛青桌子上，再嘱咐：“回去再拆呀！”然后站在过道里，歪着头，弯着嘴角，颇为期待的表情看着湛青。座位上的人毫无动静。晏晏握拳抵唇，清咳两声，少年微微抬头。晏晏眨巴眨巴眼，“嗯？”湛青摊开数学记本，头偏了偏，不看她，“记还没弄好。”晏晏鼓着腮帮子，塌着肩膀回了座位。谁要记了啊！湛青他脑袋瓜不是很聪明吗？看不懂她的眼神吗！！礼物啊，礼物啊，圣诞礼物啊！！算了，给他点时间，他肯定可以意识过来的。某人自我安慰。下了晚自习。晏晏磨磨蹭蹭，站着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余光时不时瞥向邻桌。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湛青也跨上书包，走出了教室。“……？？”晏晏整个人有点不好。她一屁股摊到椅子上，闷声闷气，慢吞吞围上围巾，带上耳罩和帽子。最后套上套的时候，她心怀侥幸地朝教室门口瞄了一眼。叹了口气。起身走出教室。湛青就是个笨蛋！不解风情的冰山魔鬼！没错，冰山魔鬼就是他！晏晏慢吞吞爬下楼，走过教学楼，穿过停车场。走到自己的自行车，蹲下身开完锁，拿着锁放进车篮里，目光一顿——车篮里多出来一个干净的牛皮纸袋。她朝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晏晏打开牛皮纸，里面放着一个熟悉的数学记本，一颗普通的苹果，和垫在最底下的贺卡。哼，算他反应过来了，刚刚的失落烟消云散。她拉下右肩的书包肩带，小心翼翼把牛皮纸袋塞进书包里，重新背上书包，心满意足地骑上车，驶出学校。—湛青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把收到的苹果从书包里取出来，一一放在茶几上，粉色的玻璃纸映入眼帘，他微顿。把这个粉球单独放在一边，放下书包，他小心翼翼拆开它。空荡的客厅传出一声低沉的笑意。红彤彤的苹果，用水果刀刻了一个线条歪扭的爱心，和一只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