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南江城发了瘟疫,有逃兵跑出来的事,早已有内部消息在京中上等官家流传。
大觉寺林青晚写的送别诗词,更让林锐去守南江城的事传开了。
明明该守城的人,却跑到花朝节上的宴会上来偷酒喝,不是逃兵是什么?
且那逃兵还大言不惭的说他会在南江城记第一等功,还能玩弄林青晚,这不是林阁老徇私枉法,林锐和林青晚有私情又是什么?
众人怀疑的看向林阁老,却见他泰山岿然不动的坐在席面上,拱手朗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无须多言。”
面纱下的林青晚冷汗满面,她知道这是外公要舍弃林锐的意思。
可是林锐手里有她的把柄,她便不得不出言威胁他几句,好让他闭嘴。
“臣女清白,也无须多言。”林青晚指着林锐,控诉道:“我林家待你不薄,如今你如此污蔑我们林府的清白,实在过分。
念在往日我们亲戚的情分,我劝你早些说出事实的真相。到底是谁指使你污蔑我们林家的?”
她站的方位挨着萧德妃,如果林锐此时清醒,一定明白,林青晚是在告诉他只有林家才是他唯一的靠山。
即便今日他下了大狱,林家依然能救他出水深火热,现在指控萧德妃收买他是最合适的。
可偏偏他醉了,根本看不清上头坐着的美人是谁。
加上旁边儿还有个跟只妖精似的,惯会蛊惑人心的胡多问,这事情便朝林青晚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去了。
胡多问徐徐诱道:“林姑娘说你污蔑她的清白,还有林家的清白,怎么办呢?”
胡多问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他们都不信你,都说你没用,还胡说八道呢。”
林锐方才灌了一缸子的陈年好酒,后劲儿十足,这会儿彻底没了理智,乍一听了胡多问的话。
他挣了挣反剪的双手,朝林青晚色眯眯的嘿嘿笑了笑,又得意跟胡多问炫耀道:“她不敢说我没用的。
她求我开苞儿的时候,说我有用还来不及呢!
林家也不敢说我没用的,要不是我能干,给她开苞儿,她能骗到顾家的亲事?她能一只破鞋许到苟家?
嘁,那都是我师父给她做的守宫砂够真儿!”
右面儿席上的钱氏一听,登时气得头昏眼花,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成嬷嬷赶紧的给她掐了掐人中。
“嬷嬷你听听,你听听,”钱氏气得手直哆嗦:“我们苟家清清白白的,竟被骗成捡破鞋的了!”
她想坐实林青晚和林锐的事,也不过是单独想让苟显和林阁老知道,好退了婚事。
这跟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儿子成了戴绿帽的乌龟王八,完全是两码事!
她苟家的面子哟!都被这个女人丢尽了!
林青晚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恐慌,“表哥你喝醉了,不要再说胡话了,否则陛下和外公都饶不了你的!”
理智清醒,还做到守口如瓶的人尚且稀少,何况林锐一个醉鬼?
于是趁着酒劲儿,他说话便愈发没有章法,“我没醉,压根儿没醉!
你不信让我身边儿这位大哥往我身上瞧瞧,这里头还有你头一次跟我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小肚兜儿呢!嘿嘿!”
上首的景仁帝闭了闭眼,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本来是想抓住西戎的把柄,杀鸡儆猴的,可现在反倒是牵连到林阁老和苟显身上,南齐自家后院起火了。
家丑不可外扬,只能遮掩,他怎么可能会让江白涛搜什么肚兜出来。
花朝节上发生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圆谎圆过去,于是他疾言厉色道:“醉酒之人,满嘴荒唐言!带下去!”胡多问把玩着酒杯,琥珀色的深邃眼眸流连过林锐衣襟里的香妃色小角。
手微微一抬,林锐脚一歪,倒在地上,香妃色肚兜登时便并着一个荷包扇坠儿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