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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世良笑道：&ot;你这位大哥，刚才说着，倒吓了我一跳。外号叫皇后，那可是杀头的玩艺儿！若是你们老爷手下，真有一个作皇后的姑娘，那还了得？&rdo;

鲁进微笑道：&ot;这本书，在我肚子里，早是滚瓜烂熟，慢说她不能作皇后，就是真个有一日进宫做了皇后，孔家人也不能享福；享福的另外有人。&rdo;

世良道：&ot;那是什么原因呢？&rdo;

鲁进端了那杯茶，索性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来，五个指头，罩住了茶杯口，用力一按，表示着很出力的样子。微笑道：&ot;&ot;原因呢，自然是有一个原因。但是我不能说。&rdo;

第29节：第六回（3）

说毕，又摇了两摇头道：&ot;不要提了，不要提了！我也犯不上来说。&rdo;

世良道：&ot;你老不说，我们也不敢打听，我们受了大小姐这样的好处，我们还要打听人家什么下落不成？&rdo;

鲁进笑道：&ot;你要说到这一百块钱啦。&rdo;

说着，他微微的笑l了一笑道：&ot;这一点子钱，还不够我们大小姐的胭脂花粉费。今天用了，也许明天她就忘记了。我们老爷用钱，那是很经济的，有钱都要做正当用途。譬如说：里里外外，三四十个用人，我在里面，不说算第一，也要算第二；可是我们老爷轻易不肯赏我们一块一角钱零用。大小姐就好说话了，只要事情办得合她的意，八块十块钱，她随便的赏。&rdo;

世良笑道：&ot;若是不合她的意呢？&rdo;

鲁进笑道：&ot;那有什么话说，自然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我们佣工的，宁可得罪老爷，不可得罪大小姐。&rdo;

世良笑道：&ot;啊！你们大小姐，倒有这样大的权柄，她今年多大岁数了？&rdo;

鲁进道：&ot;她今年十七岁。&rdo;

世良笑着向计春点点头道；&ot;人家才比你大三岁，倒有这样大的威风。&rdo;

鲁进叹了一口气道：&ot;人只要命好，年岁大小，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人捧，三岁的孩子，还可以作真命天子呢。&rdo;

世良道：&ot;这话倒是真的；不过这样看起来，你们老爷对于这个大小姐一定是捧得十分厉害的了。假使捧得不是厉害，怎能够老爷的事，都由大小姐作主呢？&rdo;

鲁进微微的点了一点头，笑道：&ot;好在他们有的是钱，纵然花个一万两万，不过算老爷在生意上少挣一笔钱，那又算得了什么？&rdo;

计春听到这里，就不由得插嘴说了一声道：&ot;孔老爷家里，倒有这些个钱，将来都是你那大小姐的了。&rdo;

鲁进听了这话，却不，由得现出十分踌躇的样子来，伸着手抓了短茬头发，只管窸窣作响。他摇摇头道：&ot;这话难说了。据我想，将来是族下人一股，过继的儿子一股，姑爷一股，亲戚朋友也要弄上一股，总而言之，是四分五散的了。这其间，明的钱，都会归到那继承的儿子手上，暗下的钱，那就是姑爷的了。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人，那样有造化，既然娶得我们大小姐那样花朵一样的姑娘，又可以发一笔大财。&rdo;

世良听到鲁进说了孔家许多坏话，心想彼此是初交，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而况自己得了孔家这些好处，也不该回转头来，再议论人家的短处。便站起来拱了手向鲁进笑道：&ot;照说呢，我是应当请你老喝一盅的，不知道可肯赏光？&rdo;

鲁进道：&ot;请你不必请我，我同你一路去看看房子罢。将来你的豆腐店开成功了，常常到乡下找些新鲜玩意来给大小姐尝新，那就好了。这不但你可以常得大小姐的欢喜，就是别人也会有些光沾的。走罢，我们看房子去。&rdo;

世良以为他是说笑话，也就点着头连连说是。鲁进道：&ot;走！你父子二人，跟我一路看房子去。&rdo;

说着，他已起身向外面走着。世良父子这时一点也不便违拗，就只好跟在鲁进后面，直向升官卷走了来。这个店面子，倒是齐齐整整的，铺门板一齐关上，半掩着一扇门，远看里面，却是漆漆黑的。鲁进抢上前一步，将门用劲一推，叫起来道：&ot;人都那里去了？&rdo;

这门开着，也没有人管，大家走了进去，是一个店堂；由店堂这面，可以看到店堂后面，却是一个四方的荒落院子。院子里，横七竖八搭着竹竿子，和粗绳子。这上面所挂的衣服，自然也就是东飘西荡，如悬着万国旗子一般。地下摆的鸡笼子，洗衣盆，破箱架子，三腿桌子，两腿板凳。地皮很cháo湿的，许多鸡鸭脚印，倒好象是一张雕花地毯。墙角上一棵矮桑树，上面挂些破布烂片，又好象乡下福音堂里送给小孩子们的圣诞树。计春进门来，正在这里打量时，那院子里跑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一张鹅蛋脸，还有两只黑漆一般的眼珠，简直和那孔家大小姐一模一样。不过孔家大小姐是剪了头发，她却是把头发左右分开，头上流着两条辫于，由肩膀上直垂到胸面前来。她穿着格子布短褂短裤，光了手臂和大腿，跳着跑了出来，活泼泼的，很有趣味。鲁进迎着她问道：&ot;ju芬！你妈在家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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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六回（4）

计春听了这名字，心里倒不免一动。想着：这孩子怎么也会叫ju芬？ju芬将手扶着一只小辫，在脸上拂了两下，笑着点了两点头。她的一双眼珠，已经是先she到计春身上，再she到世良身上，似乎有些含羞答答的样子，不肯说话。鲁进道：&ot;你们家人口又少，地方又大，你为什么把这边的大门打开来了？&rdo;

ju芬道：&ot;那个要开这里的大门，不就是你们家的人叫我们先打开门来等着的吗？他说是有人来看房子呢。&rdo;

鲁进向世良笑道：&ot;你看我们大小姐想的周到不周到？还怕我们来了，这里大门没有开，先叫人来，向这里后面住的房客，打一个招呼呢。她母亲倪家嫂嫂，那是个能干的人，靠着十个指头，将这个二……啊！不！将这个大姑娘养活了这样大。&rdo;

他说着话时，用手摸了ju芬的辫子笑道；。这孩子多么好呵！我要认她作干女。&rdo;

正这样说着，院子门里边走出一个五十附近的妇人，手里拉着鞋底上的长麻线，一面走路，一面拉着。看到鲁进，就把头发上插的一把长锥子取了下来，插在鞋底上，将麻线向锥子上一阵乱绕着，向鲁进点了头道：&ot;二爷有工夫到我们这里来看看。&rdo;

鲁进指着世良道：&ot;这位周老板，打算租这个店面子开豆腐店。你娘儿两个，现在可以不嫌寂寞了。&rdo;

这个妇人，就是他说的倪大嫂子倪洪氏。她笑道：&ot;我也听见先前那位二爷来说了，这个周老板，是为了孩子读书到省城里来作买卖的，论起来，这可是难得的事了。&rdo;

她说着话，就看到计春的脸上来，问道：&ot;就是这一位学生吗？&rdo;

计春因为她瞪了两只眼睛望着，未便置之不理，就向她弯腰鞠了一个躬。洪氏笑着道：&ot;啊哟！这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