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来了?”宋明修眯着眼打量四周。古堡庄园亮了灯,映着花圃一丛丛白?玫瑰,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洁白。“莫叔叔会安顿好?宾客的。”祁羽羲以为他担心后?续的事,解释一句,扶着人到凉椅处休息。风一吹,宋明修的酒劲儿上来了,头昏沉沉想吐,又实在吐不出东西,最后?耷拉着脑袋靠在祁羽羲肩头,鼻息扑簌簌落在颈窝,温热而沉闷。祁羽羲安静地充当靠枕,怕他睡得不安稳,抬手帮他把眼镜取下来放好?。宋明修很少摘眼镜,此刻眼眸微闭,看不出端倪,只有高挺的山根处,有些轻微的痕迹。再然后?,就是毫无遮掩的眼型,形似桃花眼,却又完全不一样的气质。祁羽羲津津有味欣赏老婆的睡颜,细品哪里不同。经典的桃花眼,上眼皮都?是弯弯的,笑起来像月牙;老婆笑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弯,可能因为不是完全的双眼皮,内单外双,眼尾又没那么翘,本该温柔多情的桃花眼,一下子淡了许多,总有种清冷的距离感,只有笑的时候,才会显出柔情来。最喜欢修修笑了,祁羽羲甜滋滋地想,忽而听到老婆轻唤一声,“羲羲。”“我?在呢,”祁羽羲应声,以为他又难受得想吐,翻着口袋找手帕。宋明修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太阳穴也鼓胀胀得疼,“我?,喝多了?”难以置信的语气。“是呀,刚才都?吐了,”祁羽羲振振有词道,“敬酒前还说我不要喝多,结果你先醉了。”宋明修缓了会儿?,终于发现视线模糊是因为?没戴眼镜,捏捏眉心,纠正说,“我?没醉。”祁羽羲咯咯笑起来,十分理解地,“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啦。”“我?真没醉,”宋明修无奈看他笑,顾忌着身上酒味,没把人揉进怀里亲一亲。祁羽羲笑完了,照旧扶着人起身,看他站稳了,才牵着他的手往回走,像牵小朋友一样,走得很慢,边走边照顾他。“羲羲,”宋明修又唤了声。“怎么了?”祁羽羲答。“羲羲~”“嗯哼,我在这儿。”“羲羲?”“在呢,在呢。”此时的祁羽羲,活像个智能语音,不管对方怎么喊,都没有半点儿不耐烦。“我?一直喊你,你怎么不烦?”声名在外的宋二爷,偶尔也会幼稚一回。“因为?你醉了,我?让着你。”祁羽羲耿直回答。“我?没醉的时候,羲羲也让着我吗?”宋明修又问。祁羽羲思索了下,回答说,“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让着你。”宋明修听到想听的话,畅怀地笑起来,那双没有那么弯的桃花眼,也笑得灿若玄月,碧海生波。祁羽羲一时看呆了,飞快亲人脸颊一口,夸赞道,“老婆不戴眼镜真好看!”“戴上眼镜,才能看清楚羲羲。”宋明修说着,重新戴好?眼镜,十分笑意隐去三分,剩下七分凝成爱语,吻在祁羽羲额头。祁羽羲乖乖接受额头吻,想起来什么,又说,“你刚来家里,是不是就戴着眼镜。”“羲羲还记得?”宋明修惊讶。“记得,”祁羽羲点头,回忆曾经的光景,“我?问了妈妈,才知道那是眼镜,矫正视力用的。我还没见过你小时候不戴眼镜的样子,肯定很可爱。”宋明修笑着听他感慨,悄悄在心中缀上一句,见过的。也是这样凉风习习的夜晚,他走过盛开满墙的蔷薇花藤,看到童话里叛逆的小王子,爬上露台想要跑路,却又矜持不安地朝花藤下喊话,一定要接住他。他怔住,仅凭本能便张开了怀抱,迎接那团光亮入怀。往后种种,再?黑再?暗的时候,都?不觉得荒凉。宋明修仰头望夜空,沉醉在今晚的月色,久久没有言语。祁羽羲陪他赏了会儿?月,往回走时发现宴会厅终于没什么人了,高兴地准备回酒店。“哟,花前月下回来了。”莫绝倚在门厅柱子前,抱臂看俩人手牵手腻歪。祁羽羲脸一红,正要解释一番,宋明修心情愉悦接话,“顾先生呢,怎么没陪你赏花赏月去?”莫绝冷嗤一声多管闲事,便施施然离开了。“我?们也回去吧,”宋明修道,反手握住身畔的手,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老婆?”祁羽羲茫然抬头。“走了,新婚夜。”宋明修迈步,西装礼服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因为?怀抱了一袭纯白?,总能引人注目。“羲羲,我?很高兴。”他说,眼中情意似有千斤重,落下来时,又像朵翩飞的白?羽,轻轻撩拨听者?的心弦,“谢谢你早早走进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