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下邢全放心了。
听着宫墙后的汹汹打杀声,“叮嘱他们,停止弩箭,切不可伤了皇帝和襄王的性命,这两颗棋子,于我大用。”
“喏。”
这场仗,已赢了八分。
世人皆言我是个铁匠出身的,今日之后,让四海六合瞧瞧,我这个铁匠是怎么将皇天后土踩在脚下的。
子时初刻,玄晖门大开,瞻泊致远殿已全部倾塌,火势减弱了许多,零星的木柴还在烧着,阶下广场横七竖八躺着两军的尸首,有肠子淌出来的,血浆染红了视野,仲夏的夜晚,散发着腥恶的味道。
邢全信马而入,身后一队剑南和武宁的高级将官。
一眼望见,皇帝坐在阶上的乌木椅,身后的火,映的一张面容清晰可见。
亦如初见那日。
居高临下,俯视着。
身姿端正如格尺,一袭雨后天青广袖圆领襕袍,乌黑的发束的一丝不苟,簪着一只龙首紫玉簪,腰系青玉螭纹革带。
眉目如常,静静对上目光,刚毅的眉峰透出犀锐的棱线。
身边仅剩百十来人。
邢全有些不敢相信。
襄王和身边的禁军将领这才慢慢抽出了随身佩剑,火光中,雪刃似一泓泓秋水,闪着崭新的清冽,未喂过血的。
邢全忽而心生了不安,经世的警觉告诉他,不对劲。
一道火光鸣啸而来,划破长夜,凌空盘旋了两下,画出个圆中圆,才熄了,落在不知何处,是一只嚆矢。
“不好!他们是为了把我军主力吸引过来,城门,快去城门!”邢全一个念头还未转过来,身后一声惊天巨响,震破了耳膜,大地轰隆大颤,火蛇喷涌张牙舞爪地席卷上来,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已不在马上,被自己两个儿子扶着,耳边嗡嗡嗡,什么都听不到,看到玄晖门付之了一炬,变成了残垣瓦砾。
武宁军伤亡惨重,砸死的,炸飞的,活着的惨叫一片,邢则失了一臂,伏在地上呜咽,转头看阶上,禁卫军也伤了好多人,脸上淌着血,依旧维持着持刀的姿势,禁军将领和襄王手臂相绕围成了人墙,将皇帝护在了后头。
邢全咳出了一口腥咸,自落草至今从未这般恐惧过,他敢炸玄晖门!这么近的距离,余生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火药稍有偏差,岂非玉石俱焚!
人墙散开,皇帝还是那个坐姿,静静看着当下,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过眼景观。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传来,左右两方奔涌数不清的银光甲的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邢列从侧门跑过来,嘴唇动着,好像说的是:“叔父我们被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