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干起来,一定是毫无顾忌,这刚开始就已经捅人了,再往下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这些事,好多都是因我而起,瑞霞,要是你,你能不担心吗?”周毓惠这次没生气,看来真有点担心了。景瑞霞无语了,看着一脸戚然的周毓惠,倒觉得,这话也在理……隆隆的两辆大车开拔了,天黑时分开拔的,路上已经纷纷扬扬地开始着飘着雪片,温度降了,今冬这一场雪,看样还真是要来了………………同一个时间,不同地点的煤场,景像却是另一番。长平,是个特殊的地区,相对正常的社会,这里,多多少少沿袭了黑窑时代的病态!那个时候,每个黑窑区域都会形成一个小小的区域,有脑袋别在腰带上干活的矿工、有矿主蓄养的打手、有开着临时饭店雇着一帮女人连吃带日的厨师带鸨爷;也有就着煤矿周围聚财坐庄的小把头,当然,还包括和煤矿息息相关的司机。这些特殊的地方就形成一个特殊的生活方式,今天能花掉的钱,绝对不等到明天,为什么呢?因为明天能不能活着从窑口里出来还是另一说!赵三刀这个煤场,现在驻扎着的,就是黑窑时代的余孽,黑窑已近绝迹了,可那种及时行乐的生活方式延续了下来。天刚刚黑,这些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便即吃上喝上了,沿着煤场路外是一溜的小饭店,这些天招待这帮子就赚了个钵满盆盈,猜拳的、灌酒的、甩着扑克牌的乱哄哄地一直要乱到晚上十点以后,甚至从现在已经有小饭店的暗格子间里,已经有人哼哼叽叽干上了,仔细一听,肯定听得见闷哼和简易床板的吱哑声。这里的性服务非常发达,老板们给司机的规矩是:办事不许上手、完事立马就走!为啥呢?不管司机,不管煤场的,清一色的都是黑乎乎的大手,洗都洗不净,姐们除了怕那双脏手,什么都不惧!那么为啥完事立马走呢?这好解释,遇到高峰期,排队呢!对,还有一个特点是,办事不论美丑!纯属解决生理问题。吃的、喝的、玩的、赌的、日的,陆陆续续开始了,对于这些人,这才是新的一天的开始!不过一开始就有点变味了,天擦黑的时候一辆标着“圆通”物流的送货车停到了煤场中央,直接到了磅房里里找赵三刀,过磅的指引着送货的进了赵三刀的场部,赵三刀也正喝着,一听送东西心里的咯噔一下子,自己从来可没和外面有什么联系,除了上头的老板和大哥。又是一个快递,物流送货的签字走人!赵三刀一扯快递包口子,啪地一声掉下了手机来,破手机,手机居然还调着静音开着!再摸,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子,又是一摞照片。一看,心里咯噔咯噔像打战,赵三刀长吸了一口凉气,无奈、忿忿然、拍着桌子,恨不得把东西立马化做一团灰烬,心里暗忖着,这他妈谁呀?净整这些阴损玩意!不是别的东西,又是自己的照片,除了第一次在光雨棋牌室的,又增加了在二级路上的照片,第二次杀人,比第一次照得还要清晰。我说真他妈的气人,又要敲诈老子不成!……赵三刀想着,担心过后却是好气又好笑,循着留下的手机和电话号码一拔,开口就是:“喂,你谁呀?想敲你三爷多少钱?有种告诉三爷你是谁!”“哈哈……我叫杨伟!不知道三爷认识我不?”对方的声音大出意外,直接报上名来了。“好啊,有种啊!怎么着,缺钱了?”赵三刀这倒真诧异了。好像不是敲诈。“不缺钱,不过我卖照片,你要不?”对方,是调戏的语气。“钱老子没有,我说杨伟,别整这一套吓唬谁,谁他妈是吓大的?大不了老子卷着铺盖跑路,你能把我怎么着?别让三爷找着你!”赵三刀,比想像要横,要无赖、或者这些人,根本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关心。就像赵宏伟看到的,这个人,心理上多多少少有点变态。“我说三爷,我可没问你要钱啊?那来那么大火气呀?”“那你想干什么?”“我不要钱,我想换你的煤场行不?”“呸!有种来呀?老子给你掘个坟场!”两个谈话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想讹,一个根本不当回事。“怎么着三爷,打一场,一家一百人,输了把煤场给老子?敢不敢,要不敢我可捅公安那儿,让公安把你赶走啊!我听说三爷藏的家伙不少,怎么着,不准备用呀!?”杨伟笑着,流氓话加损人话合二为一了。“哈哈……好啊!不过我怕你小子不敢来。”赵三刀说着,也在将人。“是吗,怕你吊呀,古建军都被老子抓了,你就是下一个,怎么着,干一场!?”杨伟也是挑恤。“好啊!别耍心眼,别他妈叫一群雷子来,刀拼刀枪对枪,谁他妈缩头谁是小姐b操的!”赵三刀兴致来了。“好……晚上十点,你杀陆超的地方,四十七公里标示牌,离凤城长平各一半距离,谁他妈引来雷子,谁他妈再让小姐b操回去!成不?”杨伟青楼出身,这骂人的本事也是顺口拈来。“好啊!你要是输了呢?”杨伟大灌一口烈酒,脚砰地一声搭桌子上!“输子这东西都给你,老子滚出凤城,以后这里就是你三爷的天下了。你爱咋地,想取你杨大爷的命也没问题,只要你有本事……不过你要是输了,可做好心理准备啊!”杨伟口气,也横起来了。“什么准备?”“杨大爷我,可要取你的煤场了。至于你呢!一样,自动滚蛋!”“妈逼的,痛快!干了!”电话,随即挂了。这才是自己喜欢的解决方式,赵三刀提留着瓶子猛灌了一口,一把摔了瓶子,出了场部进了一间宿舍,见着一干人正叨着烟聚赌,过去了挨个巴掌抡了几个人,红着脸、瞪着眼喊:“去去,都把人叫回来,操家伙,准备车,今晚上火拼!妈的,告诉你们啊,发财的时候到了!”这话,让一干人兴趣成功转移了,都叫嚣着、找着鞋子,都冲着门外跑去……火拼的时候,对于这些人,就是发财的时候,不但会有一笔不菲的奖赏,如果受伤了,还会有一笔不菲的医药费!对于纯粹就靠黑吃饭的人,不管什么钱,都是不会拒绝的,包括这种卖命钱!雪,在长平也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同一个时间,凤城市缉毒支队,不无兴奋的每个人中间,也留下一个愁云一脸的人,脸上的愁云,比天空的铅云还要厚着几分。这个人,是佟思遥。七个小时过去了,除了要样货的下家,尚自没有人提出要交易,也没有试探着洽谈。如果到了同位素衰遏的极限导致无法追踪已经送出的毒品,那么毫无选择地就要对这些托家动手了。如果那时候真正的幕后还没有出现的话,这个案子,估计又将流产!循着托家这些线索,以电话联系过的、以有过交往和业务往来的、以托家经常出入的场所为基础,外勤将线索捋出来的越来越多,需要排查、有所嫌疑的人,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是一个庞大的行动,佟思遥已经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第三批调拔的队员把省厅、省城公安局缉毒支队的人手对集中起来了,今夜将到达凤城,这个网,究竟需要织到多大,佟思遥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没有底了……杨伟!杨伟在哪里?……佟思遥终于是分手接近十个小时后拔通了杨伟的电话。电话里一片嘈杂声,一问之下,杨伟好像在喊着,在吃饭……乱……脑子里乱、电话里乱、接电话的人更乱,没过两句说呲笑着说,思遥,我晚上去你那儿给你讲故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