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概还沉浸在戏中没有回神,听到我的掌声后才四顾,喘息的喘息,慢慢的笑起来。作为一部短剧来说,本出戏偏短,但对于这么个十几人的小剧团而言,已经是非常出色了。我是个没太多戏剧细胞的人,也无法对这出戏提出真知灼见,只有很朴实的评价观点‐‐能感动我的表演,就是好的表演。至于其他的,场景不够好、道具差劲,部分演员的台词没有记熟,结结巴巴;声音偏小这都是次要的。等我把这些赞美之词一说,在场诸人都笑了起来。大家就在客厅坐下,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大郭一边看着手中的dv,还不忘记拍着我的肩膀,几乎要把我拍到地面上去,&ldo;小姑娘有眼光!&rdo;我大笑,问离最近的沈钦言:&ldo;你们的剧什么时候上映?&rdo;&ldo;谈不上公映了,&rdo;沈钦言说,&ldo;打算在新年的几天,那时候大家都放了假,有空。&rdo;想法倒确实很好,如果安排在新年的话,那只有一个月了,什么准备工作都来得及,这出戏还有大大的提升机会。正想再问点剧本相关情况,手机响了,是纪小蕊打来的电话。那边声音轰鸣,但我听得出她在声嘶力竭地大吼:&ldo;小真,你现在快到快艾瑟医院一趟。&rdo;&ldo;什么?&rdo;&ldo;梁导在片场忽然昏过去了。&rdo;我五脏六腑瞬间冻结,握着手机,愣是没咬出一个字。那边实在太过嘈杂,我隐约听到风声和巨大的发动机声音,纪小蕊的声音隐隐约约,我听不到任何关于病情的细节,随即挂了电话;本想着一会儿再打过去,手机邮件到了,是艾瑟医院的地址。艾瑟医院是市内的一家私立医院,我之前从未听说,奔出小剧场,直接打车过去,计价器上的数字看得我眼皮直跳。下了车,看到路边的花店,心思一动,跑去买了束鲜花,价格同样贵得离谱。我不喜欢医院。因为父亲生病的缘故,有一度到达了闻到双氧水味就恶心反胃、看到白大褂就双脚颤抖的地步。万幸,艾瑟医院倒是没消毒水味道,更像个舒适的度假山庄。我缓慢挪动脚步,从大门到医院大楼前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我走得分外艰辛,脚抖个不停,勒令自己东想西想,比如最近的天气和生病的辩证问题‐‐降温降得太快,生病的一个接着一个。边走边想,眼看大楼到了眼前,愈发觉得腿灌了铅,沉重得不得了,被一辆忽然驶来的车吓了一跳。车子&ldo;唰&rdo;地在我身边来了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几米远的地方,带来的风吹得我手里的百合花抖了好几下,紧张地侧头,看到车中走下来几位西装笔挺的男人,被簇拥着的那位是个并不年轻、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两鬓略有斑白,表情肃然,器宇轩昂。出租车根本进不了医院大门,这车却可以直达楼下。他们跟一阵风似的走进大堂进了电梯,我走到前台问了我母亲的房间号,上了楼。我妈住在五楼的单人病房,楼层不高,我没乘电梯,在旋转楼梯上抬头看,病房外站了六七个人,我都认识,都是剧组成员。大家正在三三两两的说话或者打手机,脸色都不好。我看到顾持钧站在外围,蹙着眉心跟制片人和副导演小声交谈,声音压得很低,偶尔比划一个手势;而纪小蕊则捏着手机一圈圈地原地打转,紧张兮兮地念叨着&ldo;林先生居然来得这么快,我以为他还在国外,他万一跟小真撞上了怎么办呢&rdo;,章时宇轻拍她的肩膀,安抚之意非常明显。我取出手机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我就坐在楼梯上,左思右想了十分钟,还是抱着花上了楼。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顾持钧回头看到我,立刻中止了和制片人的交谈,招呼我过去。&ldo;我妈妈‐‐&rdo;我慢腾腾地说。顾持钧马上说:&ldo;医生半小时前检查过,梁导没有大碍,但疲劳导致了昏厥,几个小时后应该就会醒过来。&rdo;纪小蕊拉着我的手,满脸的自责和痛苦,&ldo;我知道梁导身体不好,还有胃病,她这段时间是太拼命了,还有不少别的事情让她烦心。&rdo;&ldo;没大碍&rdo;三个字实在太美好了,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心脏慢慢归位。这口气从我在小剧场就一直憋着,现在才能喘出来,&ldo;那就好,我能进去看看她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