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寿宴傍晚才开始,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到时候寿宴就在御春园的正殿举行,除了谢彦他们,还有不少人早早就来这里纳凉等候。不过人虽多,谢彦和萧承洲待着的地方,三米之内都没人靠近,但是呢,碍于萧承洲的身份,不断有人不得不过来与萧承洲问安行礼,导致谢彦与萧承洲说话,说一会儿就被打断,次数多了,谢彦就烦了。
谢彦扯萧承洲袖子,“洲哥,我们去外面吧。”
萧承洲自然无有不应的。
他们选了一个凉亭过去,凉亭里面本来有人的,看到萧承洲后,立即起来装作准备走的样子,最后亭子里就剩谢彦和萧承洲两人,倒方便了他们。
坐在亭子里,恰好看到远处廊亭里郑鹏几个人,三人凑做一堆,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原本没个正形歪躺在椅子上的卢宇,忽然被针扎了屁股一样弹坐起来,理了理衣服,抬脚就跑,郑鹏和王瑞拉都拉不住。
谢彦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萧承洲也看到了刚才的情形,“他怎么了?”
谢彦指指廊亭另一头出现的几个少女,对萧承洲道:“看到那鹅黄衣裳的女子没?”
萧承洲点头:“看到了。”
谢彦笑道:“卢宇对她很有好感,如今正缠着家里去向对方提亲。”
“卢宇喜欢她?”
“是啊。”
萧承洲不解道:“既然是喜欢,为何又要惊慌逃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卢宇遇见什么了叫他害怕的东西呢。
“那不叫惊慌,那叫害羞!”谢彦一脸很懂的样子,他趴在石桌上,“卢宇说他每次看到那姑娘,心里就欢喜得不得了,偏偏又很紧张,只要离那姑娘近一些,就紧张得面色发白,跟不能呼吸了似的。”
“是害羞吗?”萧承洲低语,看着谢彦的侧脸,眼中藏着深思。以前,谢彦看到他也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当年太监之事吓到他了,可近来从他观察谢彦来看,好像事实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因今日要进宫,谢彦一早就被巫翎叫起来,早上没睡醒,又还没午睡,此时日光微醺,他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萧承洲看他睫毛润润,睁大眼睛挣扎的样子好不可怜,低声笑道:“你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没人会过来打扰。”刚才正殿也就罢了,他们待着的这个凉亭位置偏,别人知道他在这里,不会想不开没事往他身边凑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彦就是怕自己睡了萧承洲无聊才一直撑着,见他都这么说了,立即感激一笑,“那我睡一会儿,洲哥你有事叫醒我就行。”
萧承洲点头,招手让空青移了一下位置,为谢彦挡住刺眼的日光,方便他入睡。
谢彦这一睡,就睡了小半个时辰,而萧承洲坐姿基本没变,背脊挺直,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搭在石桌上,他眼睛看着外面,但始终注意着谢彦,时不时会看一眼谢彦。
凉亭旁边虽有大树遮阴,可身处室外,就算放冰盆也散不了多少热。南星拿着折扇不停地给谢彦扇风,谢彦也睡得满头大汗。没用萧承洲叫,他自己就醒了,醒来后他还坐那儿迷瞪了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
萧承洲推过去一盏才叫人准备好的冰饮,从袖子里摸出一条手绢递给谢彦,“擦擦汗。”
谢彦先喝了一口冰饮,顿时感觉从里凉到外,他握着手绢擦了擦脸,不经意看到手绢上绣的东西,噗嗤一声,笑着将手绢展开,指着上面稚嫩的刺绣,“洲哥,你这手绢谁给你绣的呀,瞧着是刚学的练手之作。”
手绢不大,小小的一角,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幼童,正一手捂着耳朵,一手小心翼翼地点爆竹。刺绣之人的针法稚嫩,却充满童趣。这手绢好些地方都刮出丝了,看着很旧,洗得发白,萧承洲应该用了不少年头了。
萧承洲看着细细打量手绢的谢彦,虽是笑着,却略有些伤感,他说:“是曾经一个朋友给我的。”他朝谢彦伸手,将手绢拿过来,好生折叠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我还没洗呢,洗了再还你啊洲哥。”谢彦有点尴尬地说,那手绢上沾着他的汗,看萧承洲珍惜的样子,这手绢对他一定很重要,早知道他就不用这手绢擦汗了呀。
萧承洲表示无妨,“我回去叫人洗也一样的。”
谢彦挠挠下巴,对送萧承洲手绢的人很好奇,他神神秘秘地问:“是哪家姑娘呀?”
萧承洲没想到谢彦这么问,他怔了一下,失笑道:“为何就一定会是姑娘?”
谢彦理所当然道:“手绢,只能是姑娘送的呀。总不能是谁家小子那么无聊,送朋友送手绢吧?
谢彦平时也有和郑鹏他们互赠礼物的时候,他脑海里想了一下郑鹏扭扭捏捏掏出一条手绢递给他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挥了挥手,将这可怕的场景挥走。
萧承洲笑着不说话,只是道:“我幼时一直待在宫里,根本没机会出去。”
谢彦就听懂了,没机会出宫,自然也没机会和谁家姑娘接触。谢彦心里猜着,那估计是某个刚学刺绣的宫女送给萧承洲的。萧承洲小时候处境很艰难,身边对他好的人不多,所以,哪怕只是宫女送的东西,也叫他珍而重之地随身带了这么多年,还挺有情有义的。只是看他说起那朋友伤感的语气,那宫女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