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街道的福利单位,工资给的少不说还没有编制,去干活的基本上都是临时工。
“如今市里的就业形式已经这么紧张了吗?”始终都生活在电厂家属区的孙骈只是耳闻返城的知青们让市内各大单位都压力很大,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难。
“几万人陆陆续续回城,你说压力大不大?我还算是好的,下乡的时候学会开拖拉机,年年都是三八红旗手,所以回来之后还有街道火柴厂可以去,有好些人火柴厂都不愿意用,只能在家里面待着。”
“不是说城里面允许返城知青提前接父母的班吗?”
“是呀,可是一家双职工的能有几个?一家三、四个孩子的倒是不少。我们家楼上的老李家,兄弟俩已经因为李叔退下来之后的工作岗位应该给谁而吵翻天了,李叔已经躲到厂子里面不想回家,李婶天天晚上偷偷哭,每天早上出门眼睛都是肿着的。我们这些人,当初响应号召下乡去支援建设,结果弄到最后我们却成为了社会最大的负担,真是讽刺。”
这种事情谁能说个明白?
反正孙骈是弄不懂,只能在表姐身旁尴尬的笑笑。
表妹不答话曹玲玲也不介意,她只是因为心中堵闷而唠叨一下而已。
任谁一个好好的大姑娘,乡里大队上年年的三八红旗手,回城之后不但没工作,还在家当了一年多的米虫,最后还差一点到街道糊火柴盒,心里也是不会痛快的。
“反正我是想好了,要是户口能弄好,不论轮胎厂那边给分配的是什么工种我都做,有活干总比在家吃父母强。对了,小骈你住的近,轮胎厂那边给轻工们安排职工宿舍吗?”
“应该是有的,不过不在家属区,好像在厂区那边有专门的一栋楼是给员工准备的集体宿舍。小骥,是不是?”不太往轮胎厂那边去的孙骈只能求助弟弟。
时常到处流窜,小伙伴遍布城市、乡村、各大家属区的孙骥见状立即点头道:“没错,为了方便职工,轮胎厂单身宿舍就在他们厂区内,工人们上下班都不用出厂区大门。”
知道轮胎厂那边三班倒的制度,孙骈在心中默默吐槽。
话说电厂那边二十四小时都得有人上班可以理解,轮胎厂那边为什么要这样?
把单身宿舍安排在厂区内部,我怎么感觉轮胎厂这么安排不是为了方便职工上下班,而是为了方便让单身的职工加班?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年代,单身狗们的地位都是如此凄惨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姨当年就是一位知青,不过与那些天南海北背井离乡的大城市知青不同,我们这座城市的知青们下乡的地点就在本城附近的乡村。因为位置离的近,有不少知青在下乡的会社或者大队都还有亲属,所以他们过去的时候还是很受照顾的。
我大姨很能干,人也聪明,是大队的三八红旗手,在那边学会了开拖拉机,还学会了裁缝的手艺,因为有手艺所以基本上没吃什么苦头。
返城之后大姨曾经是有机会参加高考的,不过家里没让,因为她是老大,底下一堆弟弟妹妹等着吃饭。家里条件困难,就不想她继续念书,需要她出来工作。
大姨说八十年代初社会环境急速变化,大量的返城人员没有工作,堵在知青办要求安排,家里面有顶替名额的人家,兄弟姐妹吵的很凶,从上到下大家都焦头烂额,不过大姨因为会开车(拖拉机),会裁剪,有荣誉,顺顺利利的就进皮毛厂当了工人,在那边一直干到厂子破产下岗……
第20章
曹玲玲是田家兄弟姐妹四人的孩子当中最大的女孩,当初的混乱年代,曹家姐弟也曾到姥姥家去短暂避祸,作为孩子里面最大的女孩,曹玲玲是很有长姐风范的,那时才十几岁的她,就如同一只新抱窝的小母鸡一样,张开翅膀把弟弟妹妹们都藏在自己的羽毛底下,伸出头去啄一切敢伤害他们的东西。
曹玲玲下乡支援的时候,孙骈还在上小学,她一走就是七、八年,孙骈他们也只能在年节的时候见到大姨一家,从他们口中偶尔听到这位大表姐的消息。
前年大表姐回家,大家都是很开心的,但是随即而来的待业危机,让孙骈印象中的那个英姿煞爽的大表姐形象变得阴郁了许多。
如今大约是工作的事情见到曙光,曹玲玲那原本爽利的性格就又回来了,她领着弟弟妹妹们进了供销社后,一路打招呼一路选东西,看得出来她与这里的工作人员们很熟悉。
“小骈,小骥,你们想吃什么?”买东西之前曹家大表姐先询问客人们的意见。
“姐,我们啥都行不挑嘴。”等着吃现成的孙家姐弟很懂事,表示一切听表姐安排。
曹玲玲见状点点头,然后挎着框握着钱票,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中意的摊位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那气势让孙骈绝对相信她大表姐是多年的三八红旗手。
就这凭票供应一切看运气的年代,曹玲玲只要在菜摊上扫视一圈,就能在那一堆菜里面找出质量最好的。肉铺那边也是,原本摆在肉案子上的基本上都是些瘦肉多肥肉少的部位,这种肉在当下不讨喜,因为没油水,同样的价钱大多数的人家还是希望能够买到肥一些的,如果是五花三层那就更好了。
孙骈拦着她大表姐到肉联厂的摊位那边,与操刀的大师傅闲聊了几句之后,那位大师傅就如同变戏法一样,从案子底下掏出一条上好的五花三层,称好之后用麻绳串号递给曹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