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想去就去罢。邝露同他说。
既没问他要去哪,又不提他想见谁。
润玉回天宫时已很迟。
邝露站在殿里等他。
风吹进门,天帝大步走来,用力揽过她,手劲有些大,她几乎都要觉得疼。
邝露知道,润玉喝了不少酒,当然还谈不上有几分醉,他身上沾染的烟火气,只得凡间有。
旭凤君上还好么。她问。
润玉拥抱着她,无声颔首。
他们长久相拥在漫长静默里。清风入殿堂,声音很动听,命运给予上神的最大怜惜是近乎无涯的时间。
缠绵时润玉带了酒意,眼眸澄澈又沉醉。
他的手小心翼翼抚过她的脸,好似怕她哭,又怕她疼。
带着爱意进入彼此的生命与身体,为何总怀有一往无前的热烈与决绝。两颗心颤抖着想要触碰,再多伤害与心酸,都得一一跨过。
曾经她疼得很,但不是不可忍,也并非不快乐。
邝露去亲润玉的眼睛。
不可言明的哀愁,无波无澜地深藏在那双清澈如小鹿饮溪般的眼眸。他的真心,怕无人怜惜,又担心有人太过在意。
如今她都明白。
他的眼眸里,有她的轮廓。
殿下。她喘息着唤他。
嗯。他收紧了怀抱,应了她一声。
他逐根撑开她的手指,将自己的手和她的紧紧扣在一起,指尖使劲,几乎要比他的动作更用力。
是给予,是交付,从来不该是承受,也不必作牺牲。
天道怜悯也好,天道无情也罢,仍有越过无数苦难仍要相拥的真心。
邝露。润玉念她的名字。
你……你很特别。我们认识很久,又一同经历许多。有时我会以为,你是我用仙术变幻出来的。
情欲平复后,他说话的声音低柔又带着惘然。
可以坐拥天地的人,不代表他就能拥有幸福。幸福,很多时候,是怀想,是奢望。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会想,往后不求惊喜,可不愿再失望了。
他的怅然,化作心酸,点滴吞没了她。
苦涩涌上她心头。
他曾期盼的无妨淡薄但求长久,偏偏上苍不见怜。
润玉道,我自幼与许多福分隔一层,运气差一点,美好迟一步,有谁真心实意为我着想过。
是从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爱……也可以是好的。
倒显得我好像有几分可贵似的。他自嘲般轻笑一声。
邝露颤声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