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做到他们这样的,其实挺少见的,“相爷怎么不说呢?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
“我本来差一点就说了…”可他抱着生病的林愉,愧疚着自己的所为,他也舍不得。
他望着这个姑娘,若无其事道:“但我一直劝自己,你烧糊涂了,我不要去计较。毕竟自那一梦之后你除了话少些,不再如以往依赖我,其他的你对我都很好,我们…很好,不是吗?”
傅承昀见她不说话,思忖着把手放在桌子上,垂眸问道:“我以为是真的好,如今却是假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你拿定了主意判我死刑。”
他问的很冷静,林愉却是一愣,她想辩解,张口又发现也的确如此,她辩无可辩。
傅承昀就嗤笑一声,低头的时候那笑意就停在红色的衣裳上,十分诡异,“别人都说我心狠手辣,如今我才发现比起你…我自愧不如。”
林愉不解。
他抬眸,本来深沉的眼中带着不知何时蹦出的血丝,那是嗜血的,偏生被他发疯的忍耐,状似缱绻温柔的望着她,说着比刀子更伤人的话,“杀人见血,说话伤心。我这一生,在乎的不多,其中之最非你莫属,谁又知道我只是动心三次,便对你无可奈何。”
林愉看着他,其中询问不言而喻,傅承昀也没有隐瞒,状似不以为意的开口,说出的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大婚初日,我怜你无辜,做好了你哭闹许你事了和离的准备,却扇之后你却笑靥如花,朝我怯怯叫夫君,这为一次动心。”
傅轻竹身负罪孽而活,每每煎熬轻生,为了给孩子名正言顺的机会,他需要一个妻子。这个妻子可以是任何人,那日选中林愉也是看她心有善意,善良的人才会善待稚子。
这是他卑鄙的开始,他认。
“婚后三日,我纵你年少,哪怕你与别人一般惧怕于我,我没想过杀你,你偏在我无情之时提灯侯我,你抓着我的手,叫我别不理你,此为二次动心。”
他本无情,可非无心,林愉赤诚待他,如此美人动心于她也没什么,傅承昀笑意更深,看的林愉心有不忍。
“对不起…”林愉看着他,除此之外她也说不出别的。
他伸手过去,林愉抿唇不动,他看着她也就不碰了,林愉不愿意他碰。
“归宁回来,我忍你醉态,任凭你哭闹没有就此离开,是你亲吻我,抱着我腿说心悦,投怀送抱的美人,我起了几分心思,这…为我第三次动心。”
“你与我三日,我动心三次,若一早知道喜欢,谁会一开始错步。我非圣人,亦无法未卜先知,是我的错,我认了。”
他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林愉,扬声问道:“可是林愉,你分明没有原谅我,那你揣着离开装深情,为了什么?”
“耍我、报复还是好玩?”
他上前,脖颈之上筋脉迸发,声音却不增不减,迫使林愉抬头,崩溃之中又诸多无奈。
对林愉,他没有办法了。
“我倒宁愿你从不回头,杀我一次到底。”绝望之中衍生的希望,那是开在彼岸的花,它浸着鲜血释放美丽,再一次伤心就是万念俱灰。
他看着她,嘴唇微勾,“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想要玩弄我吗?就和你说的,我仗着你喜欢我欺负你,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是生死都要在一起的,这句话他没有说。
林愉不忿拍桌,几乎拍案而起,甩开他的手。
“那你呢?”
她瞪他,眼中蓄着数不清的怨怼,她以为她不怨了,其实都是假的。
她爱过这个人,无惧风霜,最后呢?一言相负。
她想安安静静的走,到了这个时候发现她心里藏了太多,她需要和他大吵,曾经她引以为耻的争吵,终于在今天开始。
“你喜欢我,你别利用我啊!你利用我,你早早的告诉我啊!你不放过我,却要我痴一辈子去陪着你,凭什么?”
“你说我骗你…”她仰头看着他,即便她泪流满面,他依旧可以清明的看着,“可我若早早的告诉你,你是断了我的腿脚呢?还是会用绳索捆绑我一辈子呢?”
傅承昀不说话了,他的确会这么做,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失去一说,林愉合该是他的,无论什么手段都是。
林愉哑了喉咙,站不住就要摔倒,他就看着她,林愉软下去,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你不知道这份感情,我就像蜡烛…燃烧着自己,照亮了你的路,我的心就和那蜡油一样,爱你从光亮到灰烬,最后失去了我自己,可——”
“我也是人,我这一生不能只有爱你这一件事。我爱你是全部,你爱我是顺便,若爱能得到同等的馈赠,我愿意化为灰烬,可我们之间…不是的。”
她仰头看着他,发白的手抓着他垂下的衣袖。傅承昀站不住了,他蹲下,摸着她的脸,“那不离,行吗?你爱我,我也学着爱你,我们走下去,好不好?”
“不好。”林愉却摇头,“我没力气了…喜欢到了尽头,我已经找不到我自己,我甚至不记得遇见你之前,我是什么样子。”
真正对的两个人是一起变好,而不是她永远等待他的回头。
林愉抓着他,慢慢单膝跪在地上,傅承昀眼中一热,错过她那一跪,“你做什么——”
他大喊着,往后撞到桌子上。林愉为了和离…竟敢逼他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