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轻轻削木的声音,一下一下节奏平缓有序。&ldo;记得我问过你华莲是莫攸然举荐进宫的,是否意味着,华莲是帮莫攸然做事?&rdo;&ldo;你想多了。&rdo;他淡淡的回我。嘴角勾起笑意,松开抱膝的手捡起残肢把玩于手心,似不经意却又带着质问:&ldo;册后那,华莲圣女说的一切都是你们指使的对吗。&rdo;不是询问,只是肯定。削木之声突然消失,周遭安静的有些诡异。&ldo;莫攸然是想扶植华莲登上王后之位,正好用辕羲九被挫骨扬灰这件事逼出我的恨意,使我失宠。这样我就能心甘情愿的为你们做事,去南国,对吗。&rdo;依旧是肯定的语气。削木之声重新传入耳畔,很平稳,似乎丝毫没被我的话所影响。&ldo;而你……之前对我说的话皆是假话,你说,是因为听见我说&lso;死,也要出去&rso;才带我出去的。错了,当时你根本不是巧合出现在那,而是算好了一切,一早便在那等我到那,是吗。这些子我一直都在等你告诉我,可是你一个字都没说……&rdo;话音才落,一个身影由树上跃下,伫立在我面前,将迎面倾洒的月光挡了去。他将手中那个已经削好的木头递至我面前,毫无温度的对我说了句:&ldo;给你。&rdo;&ldo;别转移话题。&rdo;我仰着头,盯着他,看也不看那个木头。&ldo;生辰快乐。&rdo;我一愣,手中不停玩转的枯枝掉落,举手接过他递来的木头。木上雕刻着一个女子,神韵,笑容,身形,俨然是我的模样。&ldo;我以为今要孤零零的过十七岁生辰呢。没想到,你记得。&rdo;我轻轻抚摸着手心的木雕,原来他一直在雕这东西。&ldo;快十年了。&rdo;突然,他重重吐纳呼吸,&ldo;未央……听我讲个故事吧……&rdo;浮华梦,仇似海(12)楚寰(番外)记得莫攸然带他去若然居的那年,他还带了一个女孩来,看着她一双炯炯的目光里透着纯净,清澈,仿佛不识人间烟火般的笑容,心下讶异。莫攸然告诉他说:这个女孩叫辕慕雪,是辕羲九最疼爱的妹妹,也是壁天裔选定的妻子。那一刻,手握长剑的我想要将她杀了。可是师傅让我切莫冲动,因为这个女孩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将来会是我们对付壁天裔的致命棋子。因为她的身份,他打心底对她产生了厌恶与仇恨,以至于整整一年来都没同她说一句话,只是用冷漠的目光盯着她。直到第二年,在寒潭边看到她迷茫的对着潭里的倒影,似乎努力想要回想过往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心中不知是悲悯还是嘲笑,竟说了句:丫头,你真可怜。那一刻,他看见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打量他许久后,嘴角上扬,讽刺一笑,随即转身离去。本以为此后的人生都将在仇恨血腥中沉沦,可是有一,她竟突然跑到我面前问:你想出若然居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这句话使他动容,曾为太子每次对着红墙高瓦,最渴望的便是离开宫廷,品味五柳先生口中&lso;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rso;的意境。可十四年来,都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出去见识这个繁华天下。她没等他回答便扯着他的手臂跑了出去,没有挣扎,随着她一同偷跑出若然居。她就像个对任何东西都如此新鲜的孩子,这看看,那瞧瞧,对一切都是那样稀奇。其实当时的他对这一切也是很稀奇的,只不过他不会表达情绪而已,只是静静的追随在蹦蹦跳跳的她身后,目光在四处辗转流连。黄昏时分他们才回到若然居,却被莫攸然逮个正着。他们二人垂首站在他跟前,她尤其紧张,十指紧扣。他一直都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莫攸然生气。所以,当她说:是楚寰带我飞出若然居。他没有反驳,毕竟,她说的没错,确实是他以轻功带她飞出若然居的。所以最后,受罚的是自己。记得在若然居第七年,一向不敢忤逆莫攸然的她竟对他怒言相向,因为提前进帝都之事,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两都不肯出来,更是滴水未进。一向纵容她的莫攸然这次竟出奇的没有去哄她,而自己却开始担心她是否能承受住两来的饥饿,所以为她送出了香喷喷的米饭。突然发觉,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目光竟已开始追随于她,常常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一喜一怒。在这七年中,最初对她的反感与仇恨竟随着时间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