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血流而死,都耻于求助于他人帮助阿姊死前最后那段时间,该有多绝望啊
又一声惊雷打响,荔知再也忍受不住,胡乱抓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帐篷。
守在大帐外的两名小兵见状吓了一大跳,连忙追了上来。
“雨这么大,小姐要去哪里还是回帐篷吧”
荔知充耳不闻,两个小兵也不敢上前拉扯,只能面面相觑。
她没有想过自己能去哪里。
站在大雨中被一遍遍冲刷,反而令她觉得窒息的心情稍缓。大雨藏匿了她的存在,隐藏了她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事实。
世界多么喧嚣。
雨声,雷声,她的存在渺小到不值一提。
忽然之间,龙眼的嘶鸣声打破了混沌的雨夜。
头戴斗笠的谢兰胥雨夜归来,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荔知面前。
他皱眉看了一眼神情凄惶的荔知,皱起眉来,取下斗笠戴在她头上,然后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帐篷。
谢兰胥颀长瘦削,身上的肌肉却像豹子一般精壮,抱起荔知,轻而易举。
冷雨,寒风,如绵软的银针,从天而降。
荔知靠在谢兰胥温暖的胸口,不知不觉镇定了下来。
谢兰胥迈进大帐,帐门落下后,隔绝了帐外的暴雨,就连雷鸣似乎也小了不少。
他将荔知放在榻上,吩咐帐外的小兵烧一桶水来。
“这是怎么了”谢兰胥说,“以前从未听你说过怕打雷。”
荔知嘴唇苍白,被冷雨打湿的衣裳紧紧贴在她身上,带来一丝丝寒意。
“你现在知道了。”
谢兰胥拿来一张干的手巾,走到荔知身边坐下,仔细地擦拭她脸庞上的雨水。
“和你阿姊有关,对么”
“每次雷雨夜,我总会想起她。”荔知说,“一想到我至今还未给她报仇,罪魁祸首仍逍遥法外,我就痛恨自己的无能”
谢兰胥揽住她的肩膀,丝毫不在乎她身上的雨水会不会浸染到自己身上。
“我们二人合力,世上再无难事。”
荔知闭上眼,沉默不语。
双生子流出的血,浸染了她的一生。
谢慎从不死,她永远也无法走出那雷雨交加的一夜。
第二日,雷雨过后是一个艳阳天。
昨夜的雨露仍有些许停留在草片之上颤抖。
谢兰胥召开军议,听取斥候对白沙城的调查结果。
白沙城粮食告罄,仅剩的口粮被鸦休贵族霸占,城中百姓空望着城外等待秋收的稻田,腹中饥饿难耐,零星的已经在城中上演几回。远在关外的鸦休王部派了几次援军,都被谢兰胥率军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