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泪痕,然后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也不知他来了多久,有没有听见她方才哭诉的话。
她动作不自在的别了一下耳后的碎发,试探着开口,“刘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来了多久了?”
刘大郎转过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姜瑜,“我刚到,远远的看见这儿有个人影,我就知道是你。”
姜瑜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平静又客气的回了句,“你有心了。”
刘大郎看她神色恹恹的,心疼不已。
他一直默默喜欢着姜瑜,却还没来得及上门提亲,她就不见了。
她那黑心的伯娘王招儿说她跟野男人跑了,再也不回来了。可姜瑜是那么好的姑娘,他才不信。
那婆娘不肯说实话,他这段时间硬是把附近都找了个遍,却没打听到她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后来他想起今日是她娘的忌日,想着来替她上上香,却不曾想竟在这儿找到了她。
他想问她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方才为何哭得那般伤心,却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重新见到心上人,他心中欢喜的同时也颇多犹疑。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想知道姜瑜现在的境况,俊秀的眉宇微微拧起,他看着姜瑜白净的侧脸,轻声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姜瑜加快了手上烧纸钱的速度,依然是那样平静的语气,“刘大哥,别问了。我不会再回十里村了,我回不去了。”
刘大郎敏锐的察觉到她话中深意,心里一揪,连忙追问,“为何?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让我帮你好不好。”
姜瑜眼看着最后一叠纸钱烧完,动作利索地把火灭了,把其他东西收拾好以后,背过身,眼眸半瞥着身后眼巴巴看着她的男人,不带任何情绪道,“我嫁人了,现在过得很好,忘了我吧。”
这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说完后,便不带一丝留恋的往回走。
姜瑜知晓刘大郎对自己的情意,但如今物是人非,再纠缠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今后他们各自都该有自己的路要走。
更何况,她对刘大郎本就无意,她感激于他对自己的记挂,却也只有感激而已。
听见姜瑜回复的刘大郎,眼中满是得而复失的破碎和受伤,他双手紧握成拳,克制着不让自己追上去问个清楚,直到再看不见姜瑜的身影,他才低吼一声,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发泄。
姜瑜提着篮子走在小路上,心情沉重,神思恍惚间,她好像隐约听见了动物哀叫的声音。
她放慢脚步仔细听了一会儿,又听见了那尖细微弱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找去,在茂密的草丛中发现了一只通体白色的狸奴,像是刚刚才出生的,身上和周围都带着血丝,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只是胡乱着挥动四肢在哀叫。
姜瑜在周围看了一圈,不见母猫踪迹,小家伙奄奄一息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蹲下身,掏出帕子,把小狸奴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心生怜意的小声安抚着不安的幼崽,就这么一路捧着把它带了回去。
却没注意到后面不远处,有个人一路遮掩着自己的身形跟了上去。
姜瑜刚走过二门,便有丫鬟上前福身回禀,“夫人回来了,公子来了,正在内室等您呢。”
姜瑜听见侍女的话,秀眉微颦,脚步不自觉放慢,“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时辰前。”
姜瑜把手中的狸奴交给侍女,吩咐好生照顾。
她迈入房中,看见东次间裴钧煜正站在案桌前练字。
隔着珠帘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身姿长身玉立,眉眼泛着一贯的漠然和凌厉,即使他只是在练字,笔墨挥毫间,棱角分明的脸上那久居上位的尊贵与强势之气也分毫未减。光是站在那儿,便如一座挺拔险峻的山峰,无形中便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