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要爱上南决明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犯的错。姜归辛心下发涩,脸上却笑着问:“那您认为是为什么?”南决明并未直接回答,只似回忆起什么,道:“我曾想过,如果当初我不在修车店里开口替你们祖孙二人说话,那个丁天麻当场把气给出了,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你依旧能过小康生活,说不定还能考上比现在更好的学校,找到更好的工作……或许,你也想过类似的可能。”姜归辛淡淡道:“我没这么想过,不过我姥爷倒是这么说过。”南决明又说:“那么,你对当初的我,是感激,还是怨恨?”这话听得姜归辛心下发笑。好了,这下南总不但不相信我暗恋他,还觉得我未必会感谢他,甚至可能在怨恨他,把他视作和丁天麻一样的仇人。——不过,这也很有道理。这是南决明的逻辑。南决明其实是一个很阴暗的人。姜归辛早已看清,却又莫名迷恋。“感激?怨恨?”姜归辛笑着说,“都不是。”南决明看着姜归辛:“那是什么?”“羡慕啊。”姜归辛笑了,“羡慕死了。”这话乍听无理,但南决明立即理解了。南决明看着姜归辛那双看着清纯的杏圆大眼,听着姜归辛说道:“我真的很羡慕您这样的人。我要报复丁天麻也是得狐假虎威。”姜归辛叹了口气,眼波流转:“南总,既然你是猛虎,难道我就不能当您的狐狸吗?”南决明突然看见姜归辛把画皮揭下,显出贪嗔痴的原形,那张牙舞爪、獠牙青面,却不叫南决明觉得可怖。南决明竟有几分同情,却又本能地不想接近这妖物,便摇头:“小姜,我想,你要是把磨咖啡的功夫用在正途上,必然有一番作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到业务部门工作,施展你的才华。”这话语重深长,好似长辈谆谆教诲。姜归辛却全不领受,只笑道:“你看我勤奋?我勤奋是为了博你关注,不是为了职业发展。南总,不怕跟你说句心底话,我不想打工,只想暴富。我的梦想就是不劳而获。”南决明听了这话,眼神复杂,并未讲话。“南总,就当我好食懒做,也不吃你几多米饭,你就发发慈悲,养着我吧。”姜归辛把身子靠了过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是那并非伪装的、完全出于本心的……害羞。南决明却下意识地把姜归辛推开。姜归辛被一下推开,坐在沙发上——要说不失落,那就是假的。他到底是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年轻人,尽管受过多少风吹雨打,到底心里还有柔软无瑕之处,只是不轻易示人。南决明一下觉得看不清姜归辛,心中又为姜归辛这种自轻自贱的作态而莫名不悦。故而,他首次在姜归辛面前收敛了笑容,凝重道:“不要自甘堕落,逼我看不起你。”姜归辛望着南决明,心里酸涩翻涌,脸上却摆出一副虚伪做作的笑面。他大抵知道自己从出身到成就、从天资到禀赋都不堪配南决明。因此,他只能兵行险招,剑走偏锋。他不能光明正大地靠近南决明,便只能处心积虑。他的居心叵测当然不会被南决明轻易接受,这原本就是他能想到的。被奚落也是自然。他此刻在南决明眼里,已和别的试图卑鄙上位的小蜜毫无区别。——不过也确实是没有区别的。区别可能在于他更执着一些,也更会耍小聪明一些。——又要做狐狸精,又要薄面皮,那就是自己道行不够,还需修炼。姜归辛扬起笑脸:“知道啦。”南决明没想到姜归辛会这么回答,便是一怔。姜归辛看似已调整好情绪,平静地道:“那我先送您下楼吧。”眼见谈话走向和平而死寂的结束,南决明心内很难讲明是什么思绪。但南决明本能地恢复了那种他特有的绅士微笑,说:“不必送了。”“要的要的。”姜归辛站起来,一直把南决明送到楼下。就在南决明要进入车子的时候,姜归辛却再次靠近了南决明,他似乎想要传达一些什么。南决明看到他眼中的郑重,一瞬之间,并未阻拦或推开。却见姜归辛拿出一张酒店房卡,塞进了南决明的西装口袋里:“别整这些虚的,你就说你今晚来不来吧。”来happy南决明决定不来。——姜归辛本该料到。姜归辛独自一人坐在酒店房间里。房间内的灯光柔和,映照着他的安静。在沙发上他凝视窗外的夜景,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