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高富帅都挺享受这种被蝴蝶包围着起舞的感觉,这让他们自感像一朵花。但姜归辛看得出来,南决明挺烦这个的。在晚宴里,南决明穿得极绅士,宽驳头绅装,插花眼,大尖领衬衫,好像一脚踏入上世纪,提花西装外套配丝绸四手结,平常男人穿这一身是用力过猛,在他身上却是尽显风流,理当如是。所有人都看他。尤其是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的人,都在看他。——饮酒举杯时候看他,唯恐他玻璃杯空了没人识趣添上;讲酒桌笑话的时候看他,唯恐某一个玩笑不能引他嘴角勾起反而冒犯;不讲话的时候也要看他,唯恐沉默的氛围让他不开心……所有人都在看他,认真地看他,认真得好似高考考生审题一样看他。而他,却不认真看任何人。可怕的是,尽管他不认真看你,但哪双眼生得太动人,只要他定神看你超过三秒,你就会产生被专注凝望甚至宠溺沉迷的荒唐错觉。也因这一双天生桃花眼,让南决明身旁的蜂蝶多得好像随时要开趴一样。一个小美人颇有西子捧心风范地歪在旁边,笑着跟南决明敬酒:“这杯我敬南总。”眼神好像芝士一样能拉丝。南决明却是目不斜视,只轻轻把余光分给姜归辛半秒。姜归辛立即意会过来,上前笑道:“这杯我替南总喝了。”小美人瘪着嘴很不高兴,道:“南总这是不给我面子了?”南决明温和一笑,道:“按你所讲,莫非姜秘的面子不是面子?”小美人脸色一僵,倒也不好追究,讪笑着退下。南决明倒不似一般所谓“霸道总裁”那样,动不动就叫人滚——虽然他确有这个资格。可他总是愿意表现得和气一点。不是为了让别人高兴,是为了让自己体面。而且,这小美人也是世家子,所以南决明愿意多给几分薄面。却也有心怀不轨者是下属,那就没这么好对付。前不久一个新来秘书身上喷着荷尔蒙香水袅袅娜娜地在南决明面前撅屁股捡钢笔媚眼如丝轻咬下唇,南决明一眼没多看,转头直接让姜归辛去发解雇信。姜归辛心下微颤,有些物伤其类——因为他自己也是觊觎老总美色的臭不要脸狐狸精预备役,老总一个不高兴,也是要把自己斩草除根的。南决明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君子风度,但骨子里,是一个极冷的人。姜归辛已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尽管姜归辛垂涎财色兼备南决明,但都一直按兵不动,满脸纯良,仿佛真的是一个太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平生所愿就是好好伺候主子吃喝拉撒。南决明也越来越信任姜归辛。一年下来,姜归辛已经可以出入南决明的办公室和家中如无人之境,见过南决明的大部分合作对象和亲戚朋友,熟悉了解南决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的行程。姜归辛观察下来,南决明根本没有对象。南决明日日夜夜工作不休,在飞机上也不睡觉开着头等舱wifi开工作会议,逼着全体同仁陪他倒时差看ppt。以他的工作强度,每天还健身,就这精力消耗得嗷嗷的,哈士奇都不带这么熬的。别说认真的对象,姜归辛怀疑南决明连硬盘的对象都没有。姜归辛想:像这种不会乱搞但目测会英年猝死然后留下巨额财产的大帅哥,怪不得人人想嫁。夜幕低垂,繁星点点。南决明在办公室加班奋斗。姜归辛根据今日的湿度温度把室内空调调得合乎南决明的舒适度,摆上一次性棉拖,递到南决明脚边,姿态驯服、手势娴熟得真的好似大明宫里割过鸡鸡的公务员。南决明瞥他一眼,说:“其实你不用做这些。”话是这么说,南决明身体倒是很诚实,麻利地把被意大利手工牛皮鞋夹了一整天的脚拿出来放到柔软干净的棉拖里。按理说,如果真是太监型的下属,此刻应该会说“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甚至肉麻地说“能为南总拿拖鞋是旁人求不得的福气啊”等等言论。姜归辛却只是轻笑,说:“也不能我一个人穿拖鞋吧。”南决明目光往下扫,见姜归辛脚上也穿着一对雪白的一次性棉拖,和南决明的是同款。姜归辛一边放下咖啡杯,一边抱怨道:“男士皮鞋都那么难穿了,女士的高跟鞋可不得把美女们的脚后跟给折磨坏了。”南决明淡淡抬眉:“这就是你给总裁办每个人一人发一双拖鞋的原因?”姜归辛噗嗤一笑,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调制适宜的咖啡,细啜慢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