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师好像还留下一个孩子?”
“是的,开始由冯静和姚萍萍照顾他,晓梦还派人去找过那个孩子。但郑老师最后吩咐过,坚决不许借你们的关系给那孩子特殊照顾,所以冯静她们也就没有让那人找到孩子。糖城时代开始时,那孩子在保育院得了一种传染病,高烧不退,后来小命保住了,但耳朵给烧聋了。糖城时代后期,那个保育院解散了,我最后一次见到冯静,她说那孩子已转到别的保育院,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华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种深深的忧伤淹没了他,使他那在严酷的权力之巅已变得有些麻木的心又变软融化了。
“华华,”卫明说,“还记得咱们班的毕业晚会吗?”
华华点点头:“那怎么会忘呢?”
“当时眼镜说未来是不可预测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他还用混沌理论来证明他的话。”
“是的,他还说起测不准原理……”
“可当时谁能想象,咱们会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呢?”
华华已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那泪滴在脸上很快被寒风吹冷,然后结成了冰。他抬头看着同学,卫明的眉毛上结了冰,变成了白色,脸上皮肤又黑又粗糙,布满了伤痕和冻疮,还有生活和战争留下的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刻痕,这张孩子的脸已饱经风霜了。
“卫明,我们都长大了。”华华说。
“是的,但你要比我们长得更快才行。”
“我很难,眼镜和晓梦也都很难……”
“别说出来,你们绝不能让全国的孩子们知道这个。”
“跟你说说还不行吗?”
“华华,我帮不了你们,代我向眼镜和晓梦问好吧,你们是咱们班的骄傲,绝对的骄傲!”
“卫明,保重。”华华握着同学的手深情地说。
“保重。”卫明紧握了一下华华的手,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戴维登上了停泊在近海的斯坦尼斯号航空母舰,这艘公元世纪九十年代下水的巨舰在暴风雪中像一个黑色的金属岛屿。在风雪迷漫的甲板跑道上,戴维听到舷边响起了一阵枪声,便问前来迎接他的舰长怎么回事。
“许多别国的孩子也想登船,陆战队在制止他们。”
“混蛋!”戴维大怒,“让所有能上的孩子们都上舰,不要管是哪个国家的!”
“可……总统先生,这不行吧?”
“这是命令!去让那些陆战队员滚开!”
“总统先生,我要对斯坦尼斯号的安全负责!”
戴维一巴掌把舰长的帽子打掉了,“你就不为冰海上那些孩子们的生命负责吗?你这个罪犯!”
“对不起总统先生,作为斯坦尼斯号的舰长我不能执行您的命令。”
“我是美国军队的总司令,至少现在还是!如果愿意,我可以立刻叫人把你扔到海里去,就像那你顶帽子一样,不信咱们试试?!”
舰长犹豫了一下,对旁边的一名海军陆战队上校说:“把你们的人撤走,谁愿意上就让他们上来吧。”
各国的孩子们从舷梯不断地拥上甲板,甲板上的风更猛,他们只好在一架架战斗机后面躲避寒风,其中许多人在冰缘上登陆艇时掉进海里打湿了全身,现在衣服上已结了一层发亮的冰甲。
“让他们到舱里,在甲板上这些孩子不久就会被冻死的!”戴维对舰长喊。
“不行啊,总统先生,先上来的美国孩子已经把所有的舱房都挤满了!”
“机库呢?机库的地方很大的,能呆几千人,也满了吗?!”
“机库里装满了飞机啊!”
“把它们都提升到甲板上来!”
“不行啊!甲板上有许多大陆上飞来的歼击机,它们因天气恶劣在这里紧急迫降,您看看,升降机的出口都堵死了!”
“把它们推到海里去!”
于是,一架又一架价值千万的歼击机,被从斯坦尼斯号的舷边推进了大海。宽阔的甲板跑道很快又被由巨大的升降机从机库中提升上来的飞机占满,甲板上的各国孩子纷纷进入宽敞的机库,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栖身之地,机库中很快挤进了几千人。孩子们在暖和过来之后,纷纷惊叹这艘航母的巨大。这之前,已有上百名浑身湿透的各国孩子冻死在甲板上的暴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