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这是碗?你敢跟我说这是碗?”豆花店内,一向以沉着稳重著称的方亭阁气得发抖,指着桌上脸盆大小的木碗失声痛呼。
“一贯钱一碗,喝没了可以再续。每续一次加十文钱,直到喝不下为止或者汤没有了为止。”老板娘挤了下眼,风韵十足,“奉劝客官吃一堑长一智,这小崽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不管答应他什么,绝对不要答应请他吃饭,不然能让你倾家荡产。”
兰澈倒是毫不客气,抹了一把口水,深呼吸,颤颤巍巍捧起脸盆似的大碗。
一仰头,咕嘟咕嘟吞咽声开始挑战方亭阁认知极限。
连汤带里面煮烂的绿豆,兰澈整整喝了六大碗,中间还抽空去了趟茅房。方亭阁坐在一旁哈气连天、昏昏欲睡,等到兰澈拍拍肚皮打个饱嗝宣告“战斗”结束,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兰澈向老板娘讨了半碟醋放到方亭阁鼻子下,一脸严肃正襟危坐:“来来,方大叔,先把你和你们主子整理的线索给我讲一讲。”
“是我管你要线索,怎么反过来问我?”方亭阁没精打采,懒得跟她大声争执。
兰澈一耸肩:“我这里线索太多嘛!东一条西一条的,都告诉给你能说到明天晚上。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然后我去掉你已经知道的再补充,这多省力。”
方亭阁想想也对,而且他实在不想嗅着醋酸味勉强打起精神听兰澈废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把前一晚与楼明夜整理出来的线索一一道来。
小洛整理的资料非常详尽。从上元节后第一场纵火案起,一直到半个月前,半年时间里长安城总共发生七起纵火案。这些纵火案都发生在子时到寅时之间,正是万户安眠之时,因此灭火并不及时,损失相当惨重。
“第一间被烧的是千春凤,排名前十的大酒楼,一夜之间烧了个精光。之后被烧的有长隆布庄、泰记布庄、长乐胭脂坊、饮春楼、兴顺钱庄和泰记布庄分店。几乎都没剩下什么,细算下来损失足有四五万两。”
方亭阁心有余悸,深吸口凉气。
兰澈眨眨眼:“到底还是小洛厉害,连损失多少银子都打探出来了。”
“鬼扯,他那些线索里可没有这些。纵火案的损失对外保密,我也是听少主说的。”
“楼明夜怎么会知道?”兰澈搔了搔耳朵,故意做出怀疑表情,“你确定不是他瞎编的?”
方亭阁得意一哼:“这七家商铺背后的大老板都是睿王,少主知道很正常,没必要瞎编。你这种坐井观天的小流氓就会乱嚼舌根。”
“居然都是睿王的店铺,那可就不太寻常了。”兰澈歪头想了想,嘭地一拍桌子,“好了好了,结账回家吧。喝了一肚子绿豆汤,要回去吃点肉平衡一下才行。”
方亭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眼珠子险些瞪掉:“回什么回?你给我老实坐着,说好的线索呢?”
兰澈耸肩摊手,表情纯洁无辜:“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跟你说的都重叠了,再说一遍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嘛!”
到这时方亭阁才恍然大悟,自己中了兰澈的诡计,不仅被她套出楼明夜再三叮嘱要保守的秘密,还亏了银子请她喝绿豆汤!
方亭阁悔不当初,然而他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返回楼家的路上,兰澈漫不经心说了句话,让他瞬间失去一半活下去的动力。
“方大叔啊,明天早点起。我得去找人问几个问题,需要一个狗腿子兼打手保护。”
不等方亭阁冲上来手起刀落,兰澈率先丢过去一个灿烂笑脸。
“别想拒绝啊!让你家主子知道你把秘密都告诉我,被倒吊起来挂门口的可就说不定是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