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说:&ldo;掌柜的,甭管谁戏谁了,这回你可得摁着。东家已经有俩貂婵了,再弄回一个去,咱年下怎么见老东家?我现在就犯愁。&rdo;
寿亭端过窗台上的饭碗,对老吴说:&ldo;不管怎么着了,明天咱就知道了。这一时里,东家是山顶上的碌碡往下滚,想刹也刹不住了。&rdo;
【3】
早上,贾小姐走进元亨染厂的明祖办公室。明祖站起来,下意识地在贾小姐身上找受伤线索:&ldo;怎么样?&rdo;
贾小姐坐下:&ldo;什么怎么样?&rdo;
明祖赶紧赔笑脸:&ldo;我说那方子。&rdo;
贾小姐审视着自己的手背:&ldo;还有些周折。&rdo;
明祖凑过来:&ldo;噢?现在还不行?&rdo;
贾小姐保持原姿势:&ldo;那方子是陈六子自己配的,投料的时候谁也不让看。&rdo;
明祖有点急:&ldo;这么说咱白陪他……&rdo;
贾小姐抬起眼来:&ldo;白陪什么?净胡思乱想。卢家驹去要了,他说问题不大,等会儿给个信儿。&rdo;
明祖退回来:&ldo;这方子是一个工厂的命根子,怕是不那么简单。&rdo;
贾小姐说:&ldo;什么不简单?东家说了掌柜的就得听。我看陈六子离开卢家驹,自己也没法儿干。&rdo;
明祖笑笑:&ldo;我看卢家驹要不来那方子。等会儿你给他打电话,看看咱俩谁说得对。&rdo;
阳光从南窗里射进来。寿亭在办公室,与吴先生对账。吴先生合上账本夹在腋下,说:&ldo;掌柜的,你好几天没睡觉了,还是先睡一会儿吧。&rdo;
寿亭揉揉眼,点上支烟:&ldo;老吴,咱只有一趟槽子,就是白天黑夜不停地干,也不到孙明祖的四分之一。趁着现在卖得好,多挣点儿钱,回头咱再上一套机器。你把钱拢一下,回头让东家先和德和洋行聊聊,怎么着也得再上套机器。就是上套机器,也得用四五年才能撵上元亨。&rdo;
家驹进来了,形态有些垮,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寿亭。他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就想去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寿亭笑着问:&ldo;才一夜就扛不住了?&rdo;
家驹摆摆手:&ldo;六哥,别提了,我遇上难事了。&rdo;说着坐到他那椅子上,把寿亭的烟缸拉过来。
寿亭站起来:&ldo;怎么着?大洋马想嫁给你?&rdo;
家驹点烟:&ldo;那倒简单了。老吴,你先出去一下。&rdo;
老吴看看家驹,眼里带着乐子走了。
家驹看着老吴带上了门,站起来凑到寿亭跟前:&ldo;六哥,我作了大孽了!&rdo;
寿亭也紧张:&ldo;怎么了,快说,你他娘的快说呀!&rdo;
家驹摇摇头:&ldo;唉,六哥,大洋马要咱染布的方子。&rdo;
&ldo;什么?&rdo;寿亭的眼瞪圆了。
家驹不敢抬头:&ldo;我知道她请我吃饭准没好事,可没想到这一手。都怨我,喝了口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