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两个人在屋中好好进行了一番关于江湖中人应当如何穿着才能够显得威仪而不失包容,锐利而不失平和的交流。而穿着类似跑腿小厮的的衣服过了半辈子的阿哲满脸茫然根本听不懂二人的话,只得满脸无助的往闻音望去。
闻音对两人的谈话毫无兴趣,只兀自转身出屋道:“我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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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闻音再如何不情愿,季子京当天还是在闻音这处待了下来,这一待就直接待到了晚上。闻音对此意见极大:“武林盟主不必去忙天下大业,为何还有空跑来这里逍遥?”
“我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就是为天下大业?”季子京回应道:“这天下马上就要不太平了,我想请你来帮我一个忙。”
闻音便知道,季子京此次前来或许当真是为了乔素衣,但来了却又不肯走,目的便绝不单纯了。听出了对方果然还有着要让她出力的意思,闻音想也没想便拒绝道:“这些事情我没空管也管不着,师伯,我上次就已经说清了。”
季子京似乎也早料到了闻音会做出这样的回应,但却仍是问道:“你当真能够做到袖手旁观?”
“我每天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自然没有时间去操心别人的事情。”闻音理所当然道。
季子京无奈摊手,没有再开口,闻音道是自己要进屋休息,便也没有再理会此人。
而等到闻音离开之后,季子京才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在院中走了几步,然后几步跃上了院中那棵不知名的大树,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坐下来。
这会儿谢家的人已经到来,正在接谢容宣回去,谢容宣收拾好东西自房间中走出来,便见到了季子京晃着腿坐在树上的景象,他安静看了片刻,笑意变得轻柔起来。
季子京拎着自己从角落翻出来的闻音珍藏的好酒,喝了一口才注意到谢容宣的神色,他不得不停下动作,望着谢容宣道:“谢少爷可是有话要说?”
谢容宣没有回应季子京的问题,只向着那株大树轻声道:“昨天夜里,她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
季子京动作一顿,不需去想,便知道了谢容宣所指的“她”究竟是何人。
谢容宣不过是随口一提,说完这话,便告辞要离开此地。
然而就在他带着下人走出几步,便要离开院落之际,树上喝着酒的人突然再度开口道:“她……怎么样了?”
谢容宣停下脚步,再度回头看来。季子京因为受不了阿哲的那些衣服,特地掏钱自己去烟州城里又买了一套飘然白衣套在身上,如今他靠座在树上的动作显得十分随意,宽袍广带随风而动,倒是有几分要把玉箫剑仙的称号抢过来自己用的意思。他此时手上还举着酒坛,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见谢容宣回头,他这才若有所思轻笑一声,摆手又道:“算了,就当作我是在胡言乱语……”
“她不太好。”这是谢容宣认真思索后给出来的答案。
季子京原本在说着的话顿时再说不下去,他闭口半晌,微微闭目,良久后方才重新睁眸,低声问道:“那个孩子呢?”他想了想道,语气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我还从没见过他,那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谢容宣想了想道,“有几分像你。”
“是吗?”季子京喃喃说了一句,兀自想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季子京知道乔素衣曾经嫌弃过那小孩刚出生的模样太丑,不知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谢容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谢家几名家仆已经备好了马车守在外面了,他先是看了一眼闻音的房间,但见对方房门紧闭,这才终于无奈笑笑,转而与季子京道别,离开了这处两天内让他经历了许多事情的地方。
季子京一直在树上坐着,一手举着酒坛,却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只是沉默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眯着眼往声音传来处看去。
闻音站在屋门之前,盯紧了季子京手里的酒坛子道:“师伯,那是我珍藏了三年的酒。”
“难怪那么香。”季子京闻了闻,冲着闻音笑到:“来喝一杯?”
闻音不满都写到了脸上,奈何眼前这个家伙根本不想看懂,她没有要缓和下脸色的意思,接着道:“以后回山上我要五坛云湖醉,一坛也不能少。”
“好好好,你想要十坛都给你。”季子京顺着她的话笑到,“就怕你师父见你喝酒先要追你半个山头。”
闻音出了房间,来到那树下,自己在石桌前坐下,终于又道:“你当真不想见她?”
这话问得突兀,比那从枝头突然跌下的落叶还要突兀,然而季子京的回应却很快,就像是他本就一直在想,一直在念。落叶晃了一圈落进闻音面前的杯盏里,在酒水上浮起一圈涟漪,季子京声音随风飘远,悠悠叹道:“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第四一章
武林盟主季子京对闻音的第二次劝说,到底还是以失败告终,他在闻音的木屋中整整赖了三天,充分施展了作为一个忽悠尽天下群侠的武林盟主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不停的劝说闻音,几度将旁听的阿哲都说得热血沸腾想要立即随盟主上去与恶人大战三天三夜。
奈何他的对手是自天真孩童时期起就听了这位师伯的太多花言巧语,曾经被他骗走过上百串糖葫芦的闻音,任他这番话语再慷慨激昂,闻音依然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