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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我瞪着他。他瞎摸了一会儿文件，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看看酒瓶，拼命用意志力忍着不伸手去拿来喝，突然间他送来一个不合宜的秋波。&ldo;也许你想听听整个故事。好吧，机灵小子，为了证明我没骗你，喏，我说给你听。&rdo;

我探过头去，他以为我要抢他的酒瓶，赶忙一把抓过去，放回抽屉里。我只是要把一截烟屁股放进他的烟灰缸。我又向后仰，再点一根烟。他说得很快。

&ldo;伦诺克斯在马札特兰下飞机，那是一个人口约三万五千的转机点和小镇。他失踪了两三个钟头。不久后有一位黑发、褐肤、脸上有不少疤的高个子化名西尔瓦诺&iddot;罗德里格兹订到多利昂的飞机。他的西班牙语说得不错，但对一个叫这种名字的人来说，又不够好。若说是肤色这么深的墨西哥人嘛，又太高了。飞行员向当局密报。警察到达多利昂时太晚了。墨西哥人不是急性子。他们只擅长开枪打人。等他们出动，那人已包租一架飞机到达一个名叫欧塔托丹的小山城，一个有湖泊的冷门夏日旅游点。包机的飞机员曾在得州受过战斗机飞行训练。英语说得不错。伦诺克斯假装听不懂他的话。&rdo;

&ldo;假如那是伦诺克斯的话。&rdo;我插嘴说。

&ldo;等一下，朋友。是伦诺克斯。好啦，他在欧塔托丹下飞机，住进一家旅馆，这回化名马里奥&iddot;德&iddot;塞尔瓦。他身上带着一把枪，是毛瑟七点六五毫米口径的，当然这在墨西哥算不了什么。可是包机驾驶员觉得那人不对劲，就向当地司法单位报告。他们跟踪伦诺克斯，向墨西哥城报备，然后搬进去监视他。&rdo;

格伦茨拿起一把尺子，从这头看到那头，毫无意义的动作，只是避免看我。

我说：&ldo;嗯哼。你的包机驾驶员工真机灵，对客人真好。这种故事都老掉牙了。&rdo;

他突然抬头看我，面无表情地说：&ldo;我们想快速审判，二级谋杀的答辩我们会接受。有些方面我们宁可不沾。毕竟那个家族势力挺大的。&rdo;

&ldo;你是指哈伦&iddot;波特。&rdo;

他点点头，说：&ldo;依我看整个想法大错特错。施普林格可以到现场查一天嘛。这个案子什么都有。性、丑闻、钱、不贞的美丽妻子、受伤的大战英雄丈夫‐‐我猜他脸上的疤就是这么来的‐‐妈的，可以在头版登好几个礼拜。国内的每一家烂报刊都会贪心地照单全收。所以我们要赶快让它无疾而终。&rdo;他耸耸肩。&ldo;好吧，上头既然要这样，他说了算。我能拿到口供吗?&rdo;他转向一直轻轻作响的录音机，前面的灯亮着。

&ldo;关掉吧。&rdo;我说。

他转过来，恶狠狠地看我一眼，说：&ldo;你喜欢坐牢?&rdo;

&ldo;还不坏。不会见到最好的人，可是他妈的谁想见那种人呢?通点儿情理吧，格伦茨。你想让我当告密的小人。也许我太执拗，或者太多情，但我也很实际。你们若要雇私人侦探‐‐是，是，我知道你们最恨这个想法‐‐可是万一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你会要一个出卖朋友的人吗?&rdo;

他怨气冲天地瞪着我。

&ldo;还有两点。你不觉得伦诺克斯的逃遁策略有点儿太透明了吗?如果他想被抓，用不着那么费事。如果他不想被抓，绝不会笨到在墨西哥乔装成墨西哥人。&rdo;

&ldo;什么意思?&rdo;现在格伦茨对我大声咆哮。

&ldo;意思是说你可能是编些话来唬我罢了，根本没有什么染过头发的罗德里格兹，没有什么马里奥&iddot;德&iddot;塞尔瓦在欧塔托丹，你对伦诺克斯的去向，不比对海盗黑胡子的宝藏埋在哪里更清楚。&rdo;

他又拿出酒瓶，倒了一杯，像先前那样一饮而尽，然后整个人慢慢轻松下来，在椅子上转身，关掉录音机。

&ldo;我真想审问你。&rdo;他的声音很刺耳。&ldo;你是我想治一治的那种聪明人。智多星，这个案底会跟着你很长时间。你走路带着它，吃饭带着它，睡觉带着它。下回一出轨我们就以这个罪名宰了你。现在我得做一件叫我恶心的事。&rdo;

他在桌上摸索，把朝下的文件拉到面前，翻过来签上名，大声叫斯普兰克林。

胖子带着满身异味走进来。格伦茨把文件交给他。

&ldo;我刚才签了你的释放令。&rdo;他说，&ldo;我是公仆，有时候我也有一些不愉快的任务。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签这份文件?&rdo;

我站起来，说：&ldo;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好哇。&rdo;

&ldo;先生，伦诺克斯案已经结案。不会有什么伦诺克斯案了。今天下午他在大酒店写了一份完整的自白，然后开枪自杀。我刚才说过，在欧塔托丹。&rdo;

我站在那儿，茫茫然瞪着眼，眼角瞥见格伦茨慢慢倒退，似乎以为我会出手揍他。我一时大概显得很凶吧。接着他又回到书桌后，斯普兰克林抓着我的手臂。

他用鼻音很重的嗓门说：&ldo;走吧，人晚上偶尔也会想回家的。&rdo;

我跟着他出来，关上门，关得很轻很轻，活像屋里刚死了人。

第十章

我掏出我的财物清单副本交上去，照原件开了收据，然后将所有的东西放回口袋。有一个人懒懒散散地站在登记台那一端，我转身走开的时候，他站直跟我说话。这人身高约六英尺四英寸，瘦得像竹竿。